牛顿生在中国会变成郑民生吗？

许锡良

把杀人魔王郑民生与世界最伟大的科学家牛顿扯到一块似乎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甚至简直就是对世界最伟大的科学家的亵渎。但是，先别着急，我们可以将两个人的生平事迹作一点对照，或者能够让我的学会用更理性的眼光来审视这样看来无论在时间、在空间，在事件上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其实，某些道理还真的可能就蕴藏其中。

最近福建南平实验小学郑民生杀人案轰动国内外，对于郑民生因人生失败导致杀害无辜的小学生作为报复社会的事件，绝不能够认为只是个人的心理出了问题的偶然事件。是的，任何社会都有类似于郑民生这样性格孤僻，性情怪异，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人际关系很差的人。但是，这类人，在不同的社会文化中，常常表现出不同的结果。

比如，美国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著名数学家、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纳什先生，就曾经因为发疯十年，但是普林斯顿大学不但没有把他送到疯人院关押起来，而且甚至仍然保留他的教授职务，把他养起来，让他的妻子家人精心照顾他，终了感动了上帝，纳什真的从精神病中苏醒过来了，天才与疯子之间，常常没有截然不同的界限，也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最后纳什不负众望，他创立了著名的“纳什均衡”，成为了好莱乌真实题材电影《美丽心灵》的男主角。这一幕确实是非常令人感动的真实的美丽故事。但是，这样的疯子要转化为天才，确实是离不开一个人性化的、宽容的社会文化环境的。

其实大凡真正的天才，常常就是那些在世俗眼中令人感觉古怪的人。著名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也是有强烈的暴力倾向的人，他的家族有先天性遗传精神分裂症。他曾经放下哲学研究工作，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跑回家乡奥地利乡村当了六年小学教师，期间，就曾经因为体罚学生，把学生打得耳朵出血而遭到辞退，在英国剑桥大学期间，常常有一种打碎导师罗素家的全部家俱的冲动，维特根斯坦是有家族精神分裂症遗传的人，常常处于妄想分裂症的边缘。尼采干脆疯了，一疯就是十年，而且直到死，再也没有醒过来。历史上的这些天才人物，常常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这些人物中，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恐怕还应该算是牛顿，人们只知道他是英国古典物理学的第一号人物，是一个超级天才，但是，极少有人知道这个超级天才，其实也是一个十分怪异，而且是有杀人倾向的疯子。从小就极不合群，十分孤僻。牛顿的童年、少年、青年，都是不幸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过过常人的生活。但是，当时的英国文化与英国制度培养了他，也容纳了他，包涵了他。

世界最有影响力的牛顿传记作者、著名科学家韦斯特福（Richard Westfall,1924_1996）是这样评价牛顿的：

“我愈深入研究，牛顿就离我愈远。我有幸认识许多杰出人士，我也承认他们的智能都高于我；但从未遇到过一个让我感到自惭形秽，不敢拿自己与他相比的人。至少，我可以说出自己的聪明才智是某人的二分一，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总之是个说得出来的数字。然而研究牛顿我深深觉得自己根本无法与他比，对我而言，他完全属于另外一个境界，是有史以来极少数、极少数的天才之一；他重新塑造人类的知识领域，我们无法用了一般人的标准去衡量他。”（同下书第78——79页。）

那么这样一个旷世奇才，在日常生活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牛顿是一个文盲传统农民的遗腹子。自出生时起，亲生父亲就不在人世了，而且出生时还是不足月的早产儿，生下来因为营养严重不良，胎儿小得连奶瓶都能够装得下。当时甚至有许多人认为这个婴儿可能无法生存下来。接着很快牛顿母亲因无法养活牛顿，而将不足月的牛顿交给了外祖母抚养，自己却改嫁他人。小时候的种种不幸，造就了牛顿从小十分怪异的性格。性格极内向，阴郁易怒，在他20岁那年，牛顿在自己的日记里列出了自己准备做的事情，就包括：“威胁要烧死继父史密斯和母亲，以及他们住的房子”、“怀恨母亲”、“殴打很多人”以及“想一死了之，并且希望某些人也一起死。”（[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荣誉教授蒂莫西.费瑞斯(Timothy Femis著，张宪润译：《银河系简史》，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9年3月第1版，第79页，本文关于牛顿的生平资料皆出于此书，不再另外注明)

请注意，这最后一条“想一死了之，并且希望某些人也一起死”，正是今天郑民生做出来了，而牛顿想做而终于没有做的事情。

牛顿年轻时对周边的人常常不理不睬，但是，对星空、太阳、时钟之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观察这些东西，常常可以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在日常生活中，没有人敢把任何事情托付给他照管，因为他将会是极糟糕的结局。这样情况，一直延续到他去剑桥大学读书，他的乡亲、邻居与所有的亲戚都为他考上大学而特别高兴，不是因为他从此有了出息，而是因为这个牛顿的古怪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大家一致认为，“除了大学，没有一个地方适合他”。

在剑桥大学，他的古怪性格与怪癖更加变本加厉，但是，就是这个年轻的牛顿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记下了后来成为美国哈佛大学校训的“以柏拉图为友，以亚里斯多德为友，更要以真理以友”的名句。这个以古代哲人为友，以真理为友的牛顿，自然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一个好朋友。他非常孤独，但是，他非常痴迷于他自己的极乐世界。他在剑桥大学毕业时，已经发明了数学界里具有开拓性的微积分运算规则。同时通过掉下来砸到自己头上的苹果悟出了地球上的万有引力定律，并且准确地寻找到了万有引力公式，还准确地计算出了引力系数，测算出几乎当时所有能够发现的行星的运行轨道。但是，他又是这样一个人，极不愿意引起人的注意，甚至在他发现微积分原理之后，过了27年才撰写成文章发表，而且仍然不愿意署上自己的名字，怕的是被世人瞩目，从而打破他平静安定的内心世界。但是，当时的剑桥大学，像牛顿这样的古怪学者，绝对不是绝无仅有的，而是有一个群体。比如，牛顿时剑桥最著名的三一学院的院长就是一个比牛顿还孤僻怪异的人，说话打着一个娘娘腔还不够，房间里还养着一大堆蜘蛛当宠物。而牛顿呢？他的特立独行也是一绝：“形容憔悴、蓬头垢面、假发歪斜、皮鞋开口笑、内衣脏兮兮的，更不要说要他停止工作了，连睡觉都常忘记。有一次他在研究某个问题的时，发现自己的脑袋似乎不太灵光，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猛然想起，原来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这才不情愿地走入卧室。他也经常忘记吃东西，送来的晚餐经常一整夜原封未动，隔天早上从书桌上醒来时，才将它当早餐吃。他对宴饮作乐也没有兴趣；有一天夜里为招待几位访客，他回房拿一瓶酒，结果一进去就不见踪影，原来是趴在书桌上写东西，酒和访客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同上书，第83页）我们都知道牛顿力学的伟大，知道他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物理学巨人，但是，牛顿其实真实的兴趣不是物理学，也不是数学与天文学，而是炼仙丹。他其实是一个带有点巫术鬼气的方家术士，他最后也是死于炼丹时候的汞中毒。炼丹其实才是牛顿的专业，其他什么数学微积分发明，牛顿三大力学原理，牛顿望眼镜的发明，万有引力的发现，其实都是牛顿的业余爱好。他是一个这样古怪的人，他成名后，他的秘书韩福瑞后来回忆说，他在跟随牛顿五年的时间里，唯一听到牛顿的一次笑声，就是他的一位问读《几何原本》有什么用，然后牛顿听后大笑不止。这是他的秘书唯一听到牛顿的笑声，跟了牛顿五年，唯一听到牛顿的笑声。秘书回忆说，“牛顿很少吃东西，不，他根本是常常忘记了吃，因此当我走进他的书房时，经常发现桌上的食物根本没有动过；我提醒他，他就说：‘是吗？’然后走到桌旁，站着吃一两口…….偶尔他会想到餐厅用餐，结果常左转走到街上去；当他发现走错路时，赶紧又走回来，但不是走进餐厅，而是再回到书房去。”（同上书，第88页）

他作为剑桥大学教授，最开始是为学生上课，每次都是讲他最新的研究心得，那些学生常常听得如坠云雾之中，简直不知所云，后来又改为剑桥大学的教授们上课，尽管教授们一个都不敢掉以轻心，但是也是很少有人能够跟得上他飞扬的思绪。因此，他的课堂，来听课的越来越少，最后终于没有人能够听得懂，而使他的教室变得空空如也。牛顿常常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却漫不经心地踱步回家，一点也不着急，仍然我行我素，牛顿其实是一个很糟糕的老师。

牛顿的晚年因为功成名就，因此开始走上仕途。英国当时大约感觉到牛顿是有巨大国际声望的科学家，因此，让他当上了皇家铸币局局长。权势总是让一个人变态的。权力的春药，在牛顿这样的人身上同样能够发挥威力，令牛顿时时发作。很快牛局长，因为权势的作用，越来越牛了。他“本来清癯的脸庞因此变成满脸横肉，原来炯炯有神的双眼现在充满着自负与跋扈，嘴唇形状也逐渐变得僵硬，原来很严肃的一个人变得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他犀利的目光加上横眉竖目的表情成了铸币局的恐怖象征，他以审问铸造伪币的犯人为乐，许多人被他判处绞刑。他拒绝许多访客的求见，包括富兰克林（Benjiamin Frandilin,1706_1790和伏尔泰等人。”（第91页）而这些人当时在美国，在法国都是头号的思想家、社会活动家。

有时意的是，在权力的春药作用下，牛顿竟然最后发了疯了。他长期失眠并且罹患精神病，突然口里喃喃自语，念念有词，写一些充满幻想、逻辑混乱的信给像洛克这样的好友，并且无端猜测他，恶毒地骂他。字迹潦草得像一堆蚯蚓。人们不明白一个拥有卓越天才的人，怎么会在权力的作用突然变得如此不可思议。人们饱含着悲痛与遗憾把牛局长送进医院治疗，并且免去了他的皇家铸币局局长职务，直到恢复到他又能够看懂自己写的《原理》为止。恢复神智后的牛顿再次被当选为国会议员，但是他仅当了一年国会议员，而且在国会会议上只发表了一句话，而且这句话是对当时的勤务工说的：“天气很冷，请赶紧把窗户关好”。当年的牛爷爷相比起十几年来向来只投赞成票，从来不投反对票，甚至也不投弃权票的倪萍奶奶来说，总可以说还不算落后。

作为官员与政治人物的牛顿显然是很失败了，甚至作为常人，他也是十分失败的。牛顿终身未恋爱，更没有结婚，终身不知道女人为何物。后来著名科学家赫胥黎（Aldous Huxley,1894_1963）这样评价牛顿：“作为一个凡人他是失败的，但当一个怪物他却是一流的。”牛顿在其名著《原理》中说：“我不便妄加臆测”。爱因斯坦是继牛顿之后，唯一在学术思想成就及对人类科学发展作出的贡献以及古怪孤僻程度都能够与牛顿相提并论的大物理学家。他曾经在自传中这样评价牛顿：“已经足够了！牛顿先生请容我如此说；其实在您的时代，阁下的思想和创造力已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即使在今天，您的诸多创见仍指引着物理学的发展，虽然在我们的追根究底之下，这些观念必须以其他违反日常经验的东西来取代。”（第93页）牛顿与其说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不如说他是一个伟大的神学家，与其说他是一个创造发明者，不如说他是一个十分痴迷的炼丹术士，我们今天对他顶礼膜拜的那些所谓伟大科学成就与伟大发明创造，其实都是他研究神学的副产品。

只有宽容的环境中，才能够出真正的天才，越是能够偷窥上帝奥秘的人，越是孤独古怪，特立独行的人。这样的人，在中国就叫不会做人，甚至也不会做事的人。这样的人，常常只有沦为杀人犯，或者乞丐和疯子。因为我们这个社会，根本不会把这样的人叫人——他们的唯一出路就在于或者成为恶魔，或者成为疯子，他们简直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在中国，这样的人，他可能叫郑民生或者马家爵，但是，在英国，他就叫牛顿，在德国或者美国，就叫爱因斯坦。

隐约是上天的提醒，郑重的对待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