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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兮归来——此恨不关风与月钱塘苏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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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jinping 发表于 2010-1-22 13: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李贺《苏小小墓歌》

  起风了。
  你看那柔婉的枝条,随风摇曳着,多想轻挽这眼前的别离。

    如果说,这一切真的要消散,就让他在为你送一次祝福吧,为了即将随风而逝的美眷如花。就沾一点水吧,那柔美的柳枝,在清静的湖面轻轻地抛洒。
  可即便是抛洒,却也不知该如何为你招魂,唤回,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一切都要过去,只有过去才会变成永恒。又何必紧紧地纠缠住如幻的梦境而不愿放手呢?还是算了吧。你跟贾姨说,天冷了,先回屋。你只想独自一人坐一会。

  起风了。你看,那风吹动枝条,多像曾经你攀折时的模样。花须柳眼浑无赖,落絮游丝亦有情。纵有情无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又能为谁而停留。
  风儿吹过,你说不冷,就是好累。只想独自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这曾美好过,曾留恋过,曾伤心过的地方。  
是的,对你来说,留恋已经变成了曾经,就连伤心也是。就像那过往的云烟般,成了随风的往事,在杨柳轻轻摇曳,轻轻点水,轻轻抛洒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柳,不要哭泣。
  絮啊,也别再那样任性地飞扬了。
  落,就落了吧。即便是碾落成泥也是一种轮回。其实,和光同尘才是最圆满的回归。
  絮啊,可是你说的,你若不飞,三月的桃花不开,而我那如莲的心事啊,也将永如这江南的小小的寂寞的城。跫音不响,如何又能开启那紧闭着的孤独的门!

  是啊,我们该感激她,柳絮。

  是她开启了你的心门,给了你如柳般柔弱的温存和春风般轻盈的欢乐。同时,也迷蒙了你的视线,偷偷把孤独种进了你的心田,在命运的催化下,悄无声息的复活,抽绿,发芽。

  每一次飞舞都是一次成长。
  终于,他开始隐隐的痛了。发作,就在杨柳轻柔,燕子斜剪,春风沉醉的时候。
  一直以来,你都在静静地等着这一天的来临。就像等到了如约而至的朋友,你的嘴角展露出轻柔的一笑,随即散在风中。

  风,轻柔,而冰冷,就像浸在骨髓里。你已经柔弱得经不起微风的一颤,再无力张开双袖,兜满满两袖的清风。

  现在,你只是轻轻的斜倚栏干,静静地看着漫天飞舞的柳絮,还有那漾着柔柔湖光的钱塘。  
  杨柳,燕子,你还能轻启檀齿缓缓地唱那首动人的歌吗?你仿佛又看见了,那时的你在唱,唱的是那么的凄凉。

  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
  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斜插玉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
  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

  你又感觉到伤痛了吗?你还能记得那冰冷的眼泪跌落时的清脆的破碎声吗?如果还能痛,就让他恣意地痛一回吧。这样,你就能记住这可爱的钱塘,和那甜甜的湖水。
钱塘。那钱塘里的水,现在该有多冷啊。

  只是不知,是否还依旧那么甘甜。真想掬一捧,拂面。真想掬一把,畅饮。  
  而如今,还有谁能为你挽起宽袖,掬一把湖水,捧至面前。

  好久没有这种思念的感觉了。也好久了,心没有这么痛。痛,隐隐的,一阵一阵,纠集在心头。
  贾姨去了又来。
  依旧是手里拿着那件披风。

  你不想披,因为你不想再背负太多的留恋。这种留恋太沉太沉了。久久的,太累太累了。
  贾姨轻轻的来,又轻轻地走。
  在他手里,那件披风沉沉的睡着。

  其实,若是你能,若是你能啊,阮郎,我只希望让你在这样的时刻,轻轻地为我披最后一次衣裳,然后就这样躺在你的胸前沉沉睡去,一永千年。
  可是你知道,他不能。他再也不会回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命运亦不许。   
  因为他是你的阮郎,而你只是他曾经的小小。

  桃花流水杳然去,油壁香车不再逢。  
  曾经,就意味着被风霜湮灭,被岁月尘封。尘封了,湮灭了,开启了,破碎了。回首时,就都随风了。那就让他随风吧,让风来帮助你回忆,你已经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力了。
  又何必呢,小小?何必到现在你竟还搁不下心里的那个人。

  又何苦呢,小小?何苦这么紧紧地追忆,那曾经负了你的男子的点点滴滴。
  你说你不悔,也不恨。这都是命。

  你是责怪命运了吗,小小?命运捉弄了你,可更捉弄了所有的郁闷和无知。  
  其实是命运庇护着你,成全了你。
  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谁人没有物欲?在这个物欲的世界里,何人不是风尘?  
  命运在嘲弄那些虚伪和道貌岸然的人们,而你,用完美而圣洁的躯体去抗争,让他们随着你的喜怒哀乐而旋转,让这个男的世界因你的一笑一颦而颠簸。  
  你不曾屈服。就像你说的那样:

  梅花虽傲骨,怎可敌春寒。
  若要分红白,还须青眼看。

  正是你的孤高和自立,使所有的一切虚伪和口是心非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这样说来,你还会责怪命运之神吗?你该感谢她啊。是她成就了你的完美,并将其永远定格在十九岁的年纪,成了使人心中永久的遗憾和不灭的凄美。  
  其实,我知道你了解。  
  因为,你从来就没责怪过,自从苦等你的阮郎不至,自从你心灰意死的那一天起。

  那就闭上眼睛,完成之最后一次祈祷吧,小小。  
  祈祷吧,闭上眼睛,你听那轻柔而婉转的歌声:

  我想搭乘你那条小船,飘荡在那一片静静的小河湾。
你的爱如同电闪,早已将你的心房打开。

  我想与你同撑一把油纸伞,游荡在雨中悠悠的钱塘岸。  
  你的爱何时变伤感,只是日月的残缺不全。

  那个小船成了遥远的梦,静静的小河湾成了历史照片。
  撑不开的雨伞,成了恒古记忆,钱塘岸的情思成了永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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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兮归来——此恨不关风与月(钱塘苏小小2)


燕引莺招柳夹途,章台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访,家住西泠妾姓苏。  
——苏小小歌


既然那个小船已经成了遥远的梦,静静的小河湾也变成了历史的照片。
既然撑不开的雨伞,成了恒古记忆,钱塘岸的情思成了永远的秘密。
  
小小,那就闭上眼睛,完成这最后的祈祷吧。
顺便将这祷告寄予风中,让他带走,飘落很远很远。
所有的一切,都会飘散——昔日的钱塘的水,西泠的堤,如泣的春草,滴露的长亭,幽幽的甬道,以及那不老的松柏。  
所有的一些,都还一如既往——只是带走了昔日的心情,那种知己般的心灵的归宿。就像那钱塘的水,西泠的堤,如泣的春草,滴露的长亭,幽幽的甬道,以及那不老的松柏。
松柏。  
阮郎啊,你可还能记得那松柏?那松柏下的海誓山盟?  
算了,松柏,或许也老了。已记不得那么多的誓言,弱势区,就让他去吧。如现在的我。
可是啊,小小,这些你怎么也会忘记呢。你说你厌倦了记忆,厌倦了纠缠。  
可是,我知道原因是你不愿在背负那么多的牵挂。
牵挂,牵着的是心灵的伤痕,揪起的是一个人伤透了的心啊。

你说人不应该有太多的牵挂,太多的牵挂就变成了一种羁绊,绊住的不仅仅是双脚,还有一个人的心。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总是不能痛快地放下呢,你总是在磕磕绊绊中受到伤害?
因为你永远洒脱不了,因为你是小小。
你又在回忆,那时的你乘着油壁车,从钱塘缓缓而过。碧油油的车子,载着水灵灵的你,永远的都是那么的迷人。
你最喜欢坐在车子里,看着一群纨绔子弟五岭少年追着你,穿过一条街又一条街。
毡裹绿云四璧,幔垂白月当门。
雕兰凿桂以为轮。   
舟行非浆力,马走没蹄痕。
望影花娇柳媚,闻声玉软香温。  
不须窥见已消魂。
朝朝松下路,夜夜水边村。
那车子,简直就成了你的象征。
一时之间,十里钱塘,乘油壁就成时尚,在豪门大户家的深居闺秀之间流传。
那时的你啊,竟是钱塘河畔最亮丽的一道风景。和那钱塘的柳,西泠的堤,如泣的春草,滴露的长亭,以及那不老的松柏一道,都说你将永恒。
你缓缓轻唱,哪怕是看似最随意的一歌,都会引来无数的倾倒。
而你那大胆的表白,更是得那些五岭年少们欣喜若狂,竞相追逐。
车轮不可遮,马足不可绊。
长怨十字街,使郎心四散。  
新人千里去,故人千里来。
翦刀横眼底,方觉泪难裁。   
登山不愁峻,涉海不愁深。  
中擘庭前枣,教郎见赤心。
你知道吗,你的那一歌,一叹,一笑,一颦,都是那样的完美,都是那么的能令人沉醉,甚于这醉人的春风。
少女的心啊,哪能经得起这样的陶醉。
少女的心事,就这样伴着三月的春风和那多情的柳絮,轻舞飞扬。
你遇见了你的阮郎,你抛出了那千古绝唱:
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
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于是,你们相识了。后来,你们相恋了。
你说阮郎啊,定是那翻舞的柳絮沾染了你的衣襟,牵引着你走进了我的心事。
你说你怕,怕自己是那柳絮,漂泊一如人薄命,空缱绻,说风流。阮郎轻轻的拂着你的秀发,轻轻地说,你们要厮守一生。  
那次,你彻底的沉醉了。
你永远也忘不了,他手指松柏时对你说的话,你永远也忘不了那松柏为证的誓言。
你忘不了,他给你的永结同心,相伴终老的承诺。
你忘不了,所有的这些。
而今,松柏依旧,盟誓随风,你该怎样去怪呀,小小?你为什么不呢?
是的,你忘不了,那些日子里他拂琴、你调筝,你指物、他做诗,日日对饮,夜夜欢歌。
在你看来,即便是对弈厮杀都是那么的快乐幸福。
那时的季节,也如这般的鲜明。柳绿了,去看柳。草嫩了,去踏青。花发了,采摘。蝶舞了,捕蝶。河畔的柳看见了,堤上的松见证了,还有那清风明月,鸟语花香。多少日来,双作双息,携手同游。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你说,如此一生足矣。
莺莺燕燕分飞后,粉浅梨花瘦。自从他走后,你总是翘首凝望,欲将这一汪秋水望穿。   
阮郎,你知道吗,她又在为你唱歌。  
从别后,忆相逢,几时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多少次,一梦醒来,都是泪眼蒙蒙,不知觉间打湿了粉色的枕巾。
为什么啊,小小,这些你难道都忘记了吗?醒醒吧,小小,是什么让你如此伤心的决意要忘却得一干二净呢?
你若是有知啊,就听听后人对你的思念吧。你若是有知啊,就听听人们对你的呼唤吧。
一株繁艳春城尽,双树慈门忍草生。
愁态自随风烛灭,爱心难逐雨花轻。
黛消波月空蟾影,歌息梁尘有梵声。  
还似钱塘苏小小,只应回首是卿卿。
只应回首是卿卿。当人们回首时,你为何又远远的躲开了啊,依旧乘着你的油碧轻车,消失在钱塘春色的无限研钵之中,渐行渐远。
让春风杨柳都无从寻觅,无法挽留。你的身影,留给了人们永恒的等待和不灭的期望。
草短花初拆,苔青柳半黄。
隔帘春雨细,高枕晓莺长。
无事含闲梦,多情识异香。
欲寻苏小小,何处觅钱塘。
(仍旧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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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兮归来——此恨不关风与月(钱塘苏小小3)
陌路相逢信有缘,谁知缘尽促归鞭。  
劝君莫错怪人事,扯去牵来总是天。  

那些日子,兴许你是真的记不得了。一颗受伤的心,能经受得起多少的雨打风吹呢?
贾姨从回廊里蜿蜒而至,身边带着一个泣涕涟涟的人。他来了,你走了。
千秋高义,反在闺帷,芳卿之情,铭记在心。待鲍仁有成之日,必来口谢恩人。
他来了,一路奔来,却依然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你为什么那么狠心啊,小小,竟然去的如此的迅速,如此的决绝。
是否一颗心被深深地伤过之后,就再也容不下任何爱恨,是否一个人淡忘了爱恨的同时,也淡忘了所有的情感。
知道吗,小小,没有那一粥一饭之恩,也就不会有这一段纠缠了千年的爱恨。
鲍仁啊,你就对着他的遗容放声的哭吧。积郁在你心中多年的痴恋可以做一次痛快的宣泄和彻底的爆发。   
尘世间,有多少人迷恋的是小小那倾城的容颜,能有多少人像你一样常怀君子之心呢?
哭吧,鲍仁,痛快放声吧,不必哽哽咽咽。兴许她能听到的。

一个硬朗朗的汉子,就这样折服在她的面前;一个顶天立地的君子,此刻为卿而泣涕涟涟。
可你,竟然再也不能睁一下眼,抬一下头,哪怕是抱以轻柔的微笑,来抚慰这颗伤透了的心。
你竟然忍心让他这样的受伤,这样的哭泣,这样的遗憾,这样的一伤就是千年,一痛就是千年,一哭千年,一憾千年啊。
小小,其实我很想轻轻的告诉你,你的幽怨太深了。
是积郁的太深了,埋藏的太深了,而又伤痛的太深了。  
小小,其实我很想轻轻的告诉你,要走,就走吧。像你这样游散着太累太累了。  
你看呐,一身素装的鲍仁在夜夜为你守灵。
你听呐,他又拿起了埙,缓缓地吹着幽怨的歌,思念着,为你招魂。
那曾使你为之感动的埙声,那曾是你解囊相助的埙声,那曾是你们成为知己的埙声,那幽幽的埙声,在不停的追忆,不停的伤心,不停的顺着面颊滴下混浊的热泪。
他的眼睛红了,他的嗓子哑了,他再也不能为你放声号啕,只能这样伴着哀婉低沉的埙声哽咽。
一个男人的眼泪究竟能有所少啊,怎经得起他这样为你从朝到暮,流之不息。
闪烁的油灯,在为谁而长明?那纷飞的纸屑,又是为谁而翻舞?一切在飘忽不定中开始,又在飘忽不定中结束。
要走,就走吧,别再留恋。有人替你招魂,路上你不会破散。
为什么啊,你还在飘来飘去,久久不肯离别?
你是在留恋鲍仁了吗,小小?还是,你要飘荡这长久的千年,见证着这沧海桑田?

一切都让你看在了眼里。
可是,阮郎不知,鲍仁不知,世人亦不知。
都说入土为安。将你依依不舍的入土,就是想让你忘却,安息,终结后,从新开始。
可是,你却在一次辜负了他,扶柩出棺的鲍仁。没有了你的知音,身为刺史的他生无可恋。

唉,一声叹息。
就让这堤畔的杨柳为你送行吧。请不要在挽留了,柳儿,松开手,轻轻挥别吧。

还有那纷飞的柳絮,衔泥的燕子,还有那松柏,娇莺,都还一如既往。都还一如既往啊,小小,你却为何还在飘零。
钱塘岸,人山人海,有多少人泣涕涟涟。他们端着酒,捧着花,折着杨柳,挽着春风,来为你送行啊。
看吧,那些伤心欲绝的人儿啊;
听吧,那泪珠儿破碎的声音吧;
嗅嗅吧,那春风如酒却心儿含酸;
尝尝吧,那美酒如醇湖水似冰。
再缓缓轻唱吧,再回眸一笑吧,再安慰一下他们受伤的心吧,再劝劝吧,小小。
小小的墓,一如你小小的名。
旁边松柏夹翠繁花飘香,连同清风明月常伴左右,遂了你“生于西泠,死于西泠,埋骨于西泠,不负一生好山水”的遗愿。
鲍仁亲手一砖一瓦给你砌的墓,一株一株给你植的松柏,又亲手一点一滴浇的水,一枝一叶剪的花。自卿走后,他便弃官结庐隐居于此,终老一生。
日日抚筝纵酒,击节而轻唱,把盏而高歌。
你该知道的,他是为何如此的落寞。
归来吧。
你若不归,谁来劝劝那日日醉酒夜夜守幽的断肠人呢。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兴许,你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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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兮归来之此恨不关风与月(钱塘苏小小4)
西陵桥,水长生。松叶细如针,不肯结罗带。
莺如衫,燕如钗,油壁车,斫为柴。青骢马,自西来。
  
昨日树头花,今朝陌上土。恨血与啼魂,一半逐风雨。

——《西陵桥》
起风了,你看,那是岸。
西泠桥畔,或许又要这样的愁烟轻绕、淫雨不开。西泠桥畔,依旧的微风粼粼,却不复见湖边那素衣女子凝眸而望的剪影。西冷桥畔,千百年来依旧游人如织,于是,一颗凝结了千年的泪挂在诗人的腮边,一挂就是千年。一颗哀怨了千年的心时时入梦,触痛了诗人的才情,终被万千忧怨所感染,久久不吟哦。在静静流逝的时光的河流中,泛起点点涟漪,永不消灭。
芳容已随烟水逝,才情留与后人知。你倔强而执拗的灵魂是注定了被倾慕传唱,在历史的长河中,纵浮沉随波,亦注定不会孤独。
乐天。他乐天乐地始终不能乐己,他伤时伤世其情不过伤卿。或许是他的“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二句诗,千丝万缕的,将你的柔美而孱弱名字与他的沉重而光辉的背影紧紧地连在一起,久久缠缠,竟是纠缠了几朝几代的风波。但他真的能知卿吗,她真地读懂了你的哀怨,你的凄切,你的缠绵悱恻了吗?或许,在他的眼中,你依旧是那么一个,也将永远是那么一个坐着油壁车缓缓轻唱得美丽女子,或许你将永远定格在“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那样的活泼开朗大胆调皮。却不知,那时,那景,那事,那心,竟是如何再不能一如既往。
乐天,或许还可以那么轻轻的微醉而笑。但面对别人的斥责,他却显示出了那般令人心碎的焦急。那焦急,竟是透漏着最真切的情。艳丽也罢,俗粉妖娆也罢,乐天没有离弃。当梦得公寄诗“女妓还闻名小小,使君谁许唤卿卿”问责堂堂舍人不该对一“女妓”卿卿我我般亲昵的时候,他守住了。当他的文友苏中刺史李亮也报以嘲笑时,他勇敢的回赠道:
苏州杨柳任君夸,更有钱塘胜馆娃。
若解多情寻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  
苏家小女旧知名,杨柳风前别有情。  
剥条盘作银环样,卷叶吹为玉笛声。
不管你苏州的杨柳多么妩媚柔情,不管你苏州有西施馆娃多么名冠一时,我独钟情于我的“杨柳风前别有情”,我独“寻小小”而解情。因为啊,“兰麝熏行被,金铜钉坐车。杭州苏小小,人道最夭斜。”柔美也罢,夭斜也罢,不管别人说乐天是借花献佛还是言此意他,不管是否他的这几首诗里多少掺杂了樊素、小蛮的影子,总之,它是感动了一颗孤独而又热诚的心,留下了千古唯美的传说。可不是,多年后梦得公在乐天携妓还洛又遣回钱塘后,走笔答曰:
报白君,别来已渡江南春。
江南春色何处好,燕子双飞故官道。
春城三百七十桥,夹岸朱楼隔柳条。
报白君,相思空望嵩丘云。
其奈钱塘苏小小,忆君泪点石榴裙。
都到此时乐天最知卿,岂不知知卿慕卿者众矣。“一株繁艳春城尽,双树慈门忍草生。愁态自随风烛灭,爱心难逐雨花轻。黛消波月空蟾影,歌息梁尘有梵声。还似钱塘苏小小,只应回首是卿卿。”当朝宰相能发此言岂是虚诞。李绅,就是那个写了脍炙人口妇孺皆知的《悯农》的李绅,就是后来官居宰相位极人臣的李绅。“只应回首是卿卿”,若非知己,谁肯如此呼唤?若论士大夫官绅之偏见,又有谁能拗得过李绅。它能悯农,亦能怜卿,可知世能礼士,亦能解君。小小,若卿知此,可得慰于九泉乎?

可是阿,小小,你却依然这样的幽怨。幽怨,如同泣露的兰。江南烟雨,绞绡香软,脉脉青山,水清黛浅,夜夜楼船,声声凄缓,柳细丝柔,淑风难绾。水国多情也罢,多愁也罢,烟阁台榭依然梦中。
多少年来,多少人独步苏堤,多少人西泠怀伤,可终究不过陈词因因,又有谁能再一次深深地读一读你的哀怨和你的凄柔。“漠漠穷尘地,萧萧古树林”,一派森然之气里,纵有千百柔情又怎能敌得过料峭的心寒和凛冽的忧伤。无人能偿共穴之盟,荒冢徒留同心之愿。
月夜。有风。有啾啾的虫鸣和潇潇的古木。有月光下轻轻洒落的清辉,有松柏掩映着的花草清香。还有枝影,月光下,随风而动,轻飘恍惚。还有,一颗寻求的灵魂在洁净的月光下留下影子,斜斜的撒入花丛。
万古荒坟在,悠然我独寻。寂寥红粉尽,冥寞黄泉深。
蔓草映寒水,空郊暧夕阴。风流有佳句,吟眺一伤心。
在一阵阵的喧嚣和浮躁过后的落寞中,李贺走来了。李贺,诗鬼李贺,鬼才李贺。



魂兮归来系列连载——此恨不关风与月5  

有人说,千百年来,最先钟情于你的是乐天,而真正能读懂你的,是李贺。子期为伯牙而绝琴,小小亦曾为李贺落泪。晶莹的泪,像海鲛泣出来的珠,晶莹剔透。幽兰露,如啼眼。是你看到了他这么且美绝伦的词句读懂了他缠绵悱恻的哀伤而落下了如幽兰之露的泪,还是他看到了你的啼痕嫣然,想到了凝露的幽兰。看着你哭红的眼睛,鬼才写下了凄美幽丽的诗。  


为什么会这么幽怨呢,小小?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你微笑而颔首的同时,李贺就已经为你道出了答案,这答案是乐天所不能知道的。乐天只读到了“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的美妙,却不曾领略“莺莺燕燕分飞后,影浅梨花瘦”时的辛酸苦楚。世人只看到了你的轻柔妙曼和红销香残,却怎么也读不出、道不尽其中滋味。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一组组令人魂牵梦绕的回忆,一句句内心里声嘶力竭的呼喊,一段段轻笑欢快的回忆,一曲曲清静悠长的挽歌,阴森森的意象,光灿灿色彩,在充满了飘忽、空幻、凄恻、幽丽的意味的夜里,在玄玄幻幻,若即若离之间,我们嫣然可以看到一个艳鬼游离飘忽盼人归的景象,一幅绮丽奇诡冷艳幽森的图画:坟前如烟的鲜花,如茵的绿草,苏小小依然裙裾飞扬,美丽可爱,只是盈盈的泪水,如同凝聚于幽兰上的晶莹露珠。一滴一滴落下......   
落下,滴在如茵的草上,发出心而破碎的声响。

  
在七夕,李贺望着如水的夜色,数着稀疏的星斗,感觉到了你冰凉的泪,从天而降,落在他枯瘦的脸颊。一眨眼,一转眸,都似乎能看到你那瞳仁里的忧伤。这忧伤,就像穿越的针线,穿连着他的思想和他羸弱得近乎衰竭的心。他欲临水照影,因为他相信那里面一定藏着你的影子。他在苦苦的寻找,他高歌吟啸,浅斟低唱,哀叹芳魂不永,痛感死生异路,真情难酬,在他的诗里,夙愿难结的感慨溢于言表。  

别浦今朝暗,罗帷午夜愁。   
鹊辞穿线月,花入曝衣楼。  
天上分金镜,人间望玉钩。  
钱塘苏小小,更值一年秋。  

多病,是因为忧伤。忧伤,是因为心慧。绿瞳流铅泪,鬼才的诗里总是充满了哀愁幽怨灵冥凄恻的情愫,总让人有凄婉冷艳、鬼火点点、阴森可怖、毛骨悚然之感。这样的人儿,是前世注定了的知己,是等待了世世代代的期盼。从古至今,世上最了解苏小小的莫过于诗人李贺了,他们虽阴阳相隔,但天上人间,心有灵犀,休憩相通,可算得上是千古知音、忘年知己。此番情愫,何尝不使人临文嗟悼,钦羡不已呢。  

终于,李贺熬不过尘间的折磨,英年早逝。终于,阴阳相隔的两颗灵魂得以相聚,碰撞出了最为凄美的火花。从此,小小芳魂就一直陪伴着李贺的阴魄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李贺还是一如既往地骑着他那枯瘦如柴的驴子,腰里装着一个秀囊袋,苦苦而低沉的吟诗。你就坐在驴背上,仰头看着天,听着清风,或者是鸣蝉。听风,听疏疏的声响流过碧绿的柳枝。听蝉,听悠远召唤重复着不厌其烦的诉说。驴子停在高大而古老的柳树阴里,李贺斜斜的依着柳树寻觅阴森的诗句,而你,就这样轻飘飘的骑在那里,听着清风,或者是鸣蝉。  
如果终能这样也是好的。可是啊,李贺终究还是要转生的。即便你是一个多么执拗的女子,也抵不过冥冥中的法则。经历了生离的悲痛之后,又要经历死别。于是,又开始了一个人漫长而又悠远的游荡。静静的等待着尘世中的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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