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子》6：潘玉良及董竹君这样的女子

潘玉良及董竹君这样的女子

    从妓院里被救赎出来的潘玉良，是如何与这位救命恩人演绎爱情故事的？同是青楼中人的董竹君，居然跟一名副都督跑了出来。她夹着尾巴做人，总算取得都督家人的认可，没想到没有了事业的丈夫，对爱情也陷入了冰点，在丈夫的冷笑声中，　董竹君选择了离婚。她是如何为自己先出“娜拉的第四条路”的呢？

潘玉良：从妓院到画室

　潘玉良活在民国初年。长得不好看，身世飘泊。本来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女子，在这个世上就要注定磨难，她遇上了，比想的还要糟。

　　她在遇见潘赞化之前姓陈。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自幼父母亡故，让她只能依靠舅舅生存。她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这个舅舅竟然在输钱之后，将她卖到妓院里。一夜之间，她就成了芜湖妓院里的烧火丫头。

　　在妓院的日子不好过。烧火丫头没做多久，她就被迫学艺。吹拉弹唱，唱京戏里的黑头。完了之后，又被逼着去接客。妓院的姐妹们为了更好的生存，都性格温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潘玉良却不。在她身体发育完成，被逼着去卖身时，她奋力挣扎，死也不从。几次下来，被妓院的老鸨恨得不行。

　　她在17岁的某个夜晚，在妓院里唱歌，歌声凄凉。也是这晚，被海关监督潘赞化注意。他寻着歌声，看见唱歌的女子，不漂亮，但让人一见而心怜。没想到，他们再次相遇是因她自杀。

　　为了逃避接客，潘玉良再次逃跑，被妓院的人一直追到河边。潘玉良无以逃身，转身跳河自杀。刚好路过这里的潘赞化救了她。得知实情后，潘赞化被眼前这个烈女子打动了。他花费银两将她赎出，对她无比之好。

　　她自此改姓，开始叫潘玉良。

　　有人说，潘赞化如果生活在现世，应该算是好男人。事业好，对女人也好。总之他是真的待她好，好得近乎纵容。由着她的性子去学校学画。那年代，还没人体模特，她就脱掉自己衣服，画自己。她大胆的行为让很多同学侧目，终于有同学翻出她的身世，知道她曾经是妓女。这一发现，让她在同学中饱受歧视。她不管这些，依然我行我素。这期间也有人给潘赞化吹风，说潘玉良和学校里的男同学一起去野外画画。潘赞化听了，只回报一笑，他理解支持她所有的行为。

　　潘赞化是有夫人的。大夫人很难相容这个作风离奇的潘玉良，两个女人之间明里暗里的战斗终于让潘玉良厌倦，同时，对于艺术更高的需求让她渴望去欧洲学习。是潘赞化帮她寻到一个留学名额。他明明不舍她走，又知道留她不住，只能满足她的要求。

　　潘玉良在法国考进里昂国立美术专科学校，专攻油画。她住在贫困拉丁区一个窄小的阁楼里，日日全心投入绘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油墨。

　　不知是否与经历有关。潘玉良画风大胆，想象力丰富。那些画就是静止的，也可以看到画面深处的激流暗涌。这时她的整个世界里，只有画。没有其他，甚至连潘赞化也很少想到。

　　生活困窘，她时常被一个名叫王守义的留学生接济。王守义开一家中餐馆，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但极其热心接济中国去的穷学生，潘玉良便是其中之一。异国他乡，潘玉良与王守义很快成了好友。

　　潘赞化依然会从国内寄宣纸给她。看到宣纸，潘玉良就会想起潘赞化。但那时他们已经隔得那么远。她想这辈子不会再碰见比他更好的男人，赎了她，还放她远走，她实在不清楚自己给了他什么。

　　她却依然留恋法国。但还是很孤独。不画画的日子，她常去圣米歇尔大街的一家中餐馆聊天、打牌或扮黑头。她已50多岁，个子不高，说话很大声。比年轻时更不好看。她的青春流失在巴黎的大街上。

　　这些年，都是王守义在照顾她。她不是不想中国不想潘赞化，年龄越大这种想念会越深。只是她没有机会回去了。

　　她在法国生活拮据，又不愿与画商打交道，不会卖自己的画。老年身体又不好，靠一点补助金生活。

　　她为理想放弃爱情。这一生，她在事业上表现得相当强势，在感情上，她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坚持。在得到潘赞化去世的消息时，她哭到无法承受，他对她的再造之恩，让她心存愧疚，而且无以弥补。她在贫困交加中死在异国，是王守义帮她在巴黎买了一块使用100年的墓地，让她终于安静下来。

董竹君：娜拉的第四条路

　　那个年代的女子，穿的衣服真琐碎。写起来，也是香金翠玉般的，仿佛能把颜色调出来。

　　董竹君第一次照相，是在十四岁。那天，她戴着一对翠玉耳环，穿一身黑纱透花夹衣裤，头发梳成刘海剪刀式，辫根上扎着鲜红的粗丝线绳，手腕上又戴了一对水金花式的金镯子。照片上的董竹君很清丽，但看起来还是闷闷的。

　　这时是1914年，她入青楼的第二年。

　　她在的是上海四马路的长三堂子。她的身份是“清倌人”。按照妓院的规定，清倌人长大后才接客，是只卖唱不卖身的。

　　起初，董竹君并不明白长三堂子是做什么的，只是遵从父亲的意见进到这里。那时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父亲的黄包车拉不上钱，母亲给人家帮佣，做的是粗活，累不说，也挣不下钱。

　　说来，也是董竹君的命不好。在她小时候，她的父亲心疼她，把她送过到私塾读书。她聪明伶俐，书读得极好，只是后来就没法读下去了，家里穷得欠了债，父亲没办法只好向长三堂子借了钱。

　　就这样，300元钱，董竹君便被抵押进青楼。

　　在堂子里，董竹君身子还未发育成熟，只是每日与客人清谈及卖唱。她长得好，唱得也好，每天水牌都写得满满的。

　　她很快成了堂子里的红姑娘。红姑娘的身边都是有人伺候的，她的身边也来了个孟姓的中年女人。孟是个心善的女人，每次给董竹君梳妆时，看着镜子里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很心疼。真不想这样的好姑娘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就对董竹君讲堂子里姑娘们的事。

　　董竹君渐渐明白了，像她这样的红姑娘，妓院是不会放她出去的。她现在就是棵小摇钱树，多少客人慕名而来，等着她长大后摇她那第一下呢。

　　而她唯一的出种，则是寻个好人家，在身体发育前把自己嫁出去。

　　知道了这些，董竹君就更觉悲伤了。每天应付那些客人，她从来不笑。因为她不笑，反而更让客人又增了不少，董竹君每天楼上楼下地见客，疲惫不堪。
　
　　夏之时的出现，让董竹君的生命有了转折。
　
　　夏之时当时是四川省副都督，是堂子里的常客。他高大英俊，早年还在日本留过学。他们见面后，彼此很有好感。夏之时被董竹君的样貌和歌声打动，董竹君则美女爱英雄。
　　
　　１９１４年的深夜，董竹君终于丢下了所有的珠宝首饰，从堂子里逃了出来，与夏之时一起跑了。

　　聪明伶俐的董竹君，面对英俊也未昏头。她怕日后被夏之时看不起，先提了三个要求：

　　1.不做小老婆；

　　2.到了日本，要送她求学；

　　3.将来从日本读书回来，组织一个好的家庭，夏管国家大事，她管家务。
　
　　这些夏之时全都答应了。

　　他们婚后来到日本。在这里，他们开始过起幸福的小日子。董竹君终于重新读上了书，这年她１５岁，夏之时２７岁，都是年华正好的岁月。董竹君还交了几个日本朋友，在学校里学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在日本的６年，董竹君与夏之时感情甜蜜，他们有了女儿。
　　
　　本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可以永远延继下去，不巧的是，适逢夏之时父亲病危，他们不得不回国看望重病的父亲。

　　夏之时自小生活在旧式的大家族里，家里长辈是很看重一个女人的出身的。董竹君虽带着孩子回来，依然遭到婆婆的嫌弃。幸好她早有准备，预先购买了大批洋货作为礼物，一到家先把礼物分派了，这就让一些想说闲话的人暂时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为了稳定自己在这个大家庭里的位置，董竹君可没少动脑筋。她用学来的知识管理这个大家，对长辈更是有礼敬重。时日长了，大家庭里的人还真的改变了对她的看法，还要为她再办次结婚大礼，承认她在家里的地位。

　　看起来，董竹君算是苦尽甘来，该过上好日子了。谁知这时，他们婚姻却出现了问题。

　　夏之时突然被解除了军权，这让他很难适应，因为事业上的不如意，连带着心情也很糟。他看什么都不顺眼，董竹君也变得让他厌烦。男人大抵都如此，失去了事业，便失去了一切。

　　夏之时开始抽鸦片，无所事事，打麻将牌，嫌董竹君只给她生女儿。夏之时的母亲还给儿子出馊主意，说以前她也是连生女儿，把一个女儿捂死后才生的儿子。这恶毒的招很让董竹君气愤，为了让女儿能去读书，董竹君与夏之时发生争执，结果夏之时拔出枪，要崩了董竹君。

　　夏之时变得让董竹君认不出了。

　　董竹君这样要强的一个女子，怎容得另人对她轻视。她终于下了决心。与夏之时谈论的结果是，分居５年，如果５年后夏之时还是这样，那么他们就离婚。

　　对于这个谈判结果，夏之时轻视地微笑。他想，５年后，董竹君一定会低着头回来。一个女人能怎样过下去呢？

　　她带着孩子，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夏之时。在那样的乱世里，生存之难无以想象，出入当当铺成了常事。对董竹君来说，当一些衣物还没什么感觉，有一回把大女儿的大提琴抵押了出去，让董竹君异常伤感，她想，不能这样了，要让日子好起来。

　　　鲁迅先生在《娜拉走后怎样》一文中说：“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此外也还或者有第三条路：饿死。
　　　
　　　董竹君并没有沿着以上的几条咱走下去，她想方设法为自己铺开了第四条路。董竹君通过一些门路，为起了小规模的群益纱管厂。为了贷款，她跑到菲律宾马尼拉华侨界，招回了一万元股资。生产规模是扩大了，钱还没赚多少，“一·二八淞沪会战”爆发，群益纱管厂被炮袭成一片废墟。

　　　这将董竹君逼到绝路。她产生了退缩之心，觉得在这个世上生存太苦太累了，不如一死了之。自杀的念头刚产生，她立刻所这个念头压下去。她想起夏之时与她分居时说过的话：“如果你能带着孩子活下去，我手板心煎鱼给你吃！”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董竹君再次把自己逼向娜拉的第四条路，继续创业！

　　董竹君与夏之时正式离婚了。生活也开始好转，新的机会来了。四川的一位客人慕名来见董竹君。听说她会经商，便要借她两千元全做生意。这对董竹君自然是天上掉陷饼的好事，她马上答应下来。可是做什么生意呢？客人说，办厂难度有些大，不如开饭馆。在上海开了一个川菜馆，一定很别致。

　　　锦江川菜馆在上海法租界的华格阜路挂牌营业了。室内装潢讲究文化品位，有张大千的画，有郭沫若的书法，意大利的雕塑。厨艺讲究色香味俱全，还从四川老家请来掌勺师傅，每道菜都做得味道独物，还使用了当时人们都没有用过的一次性筷子。

　　董竹君终于把锦江苏川菜馆做成了品牌，每天食客全满，甚至一些大人物如杜月笙、卓别林，都会去锦江川菜馆吃饭。

　　想想董竹君一生走过的路真不容易。她找到了娜拉的第四条出路，这个出路为她赢来了后半生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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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最早是在小画书上知道潘玉良这个奇女子的

央视好像播放过吧。

潘玉良的画我是喜欢的，受欧洲当时表现主义和野兽派的影响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