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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客 卷四 第22章 入宫 ~ 第47章 门他妈的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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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oam 发表于 2010-8-29 15:37: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以文学和平与爱的名义囚禁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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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弧狠狠地击中许乐胸膛,强大的冲击力瞬间令他膝头一软,向地面跌落,同时那股无可抵御的麻痹感汹湧地占据他身躯里每一对肌肉双纤维,令他身体剧烈的颤抖,握着枪的右臂无法抬起,按在扳机上的食指却猛然抽搐。

  啪的一声清脆枪响喷吐而出,顿时划破大师范府安静的夜空,同时那把手枪颓然无力地坠落地面。

  如果换作以前的他,被如此强大的电流击中,肯定再也没有任何行动的能力,然而自以经脉尽碎为代价,以死亡为赌注,强行恢复体内的真气之后,许乐的境界得到了某种强势提升,隐隐然进入了另一个境界,竟是没有完全倒下!

  膝头重重地砸在石质地板上,砸出一声令闻者心惊胆颤的碎裂声,不知是石碎还是膝碎,许……乐骤然明亮的双眸中暴出不可思议和愤怒的情绪,腰后灼热洪流狂暴喷吐,艰难抵抗着电流的侵袭,近乎不可能地抬起右臂二指头对准了大卑范那张美丽中带着无穷亢奋的面容。

  指头与那张脸之间还有半米的距离。中间是空气。

  然而大师范的眼瞳却猛然一缩。自唇间挤出一声惊慌的尖叫,双脚一蹬,整个人的身体无比狼狈地翻了起来。

  嗤的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许乐指尖喷吐而出,割裂空气,瞬间袭至大师范的身前,锋利地划破那件在空中飘摇的轻薄外衣!

  怪叫连连的大师范踉跄落地。右手在空中极怪异地画了个圆弧,捏了一个空心挡在自己的身前,噗的一声闷响,空心的拳头似乎握住了无形无质的一团力量,一握即碎,震起几抹不知何处来的烟尘。

  自房间墙壁中射出的电弧依然不停地侵袭着许乐的身体,他极不甘心集愤地看着对方,身体剧烈的颤抖几下,终是重重地摔落地面,再也无法爬起。

  大师范缓缓摊开右手,脸色苍白地看着被震红的掌缘,他完全没有想到,被几股军用电流击中的许乐,依然还有反击的能力,带着余悸默然感慨到父亲当年在联邦挖掘出来的血脉,果然拥有无比强悍的基因。

  他低头看了一眼衣衫上那道裂口。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宽慰自己,紧接着双手提起宽大轻薄外衣的下缘。赤裸的大腿刺眼无比地跨弹起来,冲破面前不知道多少层黑布,冲进了白色的院落中,喊道:“都给我出来。第一桩事儿搞妥了,接下来就是明天的事儿,记着把钢板再加厚一倍!”

  那位拥有花白头发的管家愁眉苦脸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躬身行礼道:“老爷,虽然宫里习惯了您的,胡作非为,可这事儿未免也闹的太大了吧?而且我们这些具体做事儿的,会不会被拉上绞刑架?”

  “有我在,谁敢动你们?”大师范提溜着轻薄外衣的下摆,骄傲说道:“记着,你们在参合历史大事件的发生“好吧老管家极恶奈地拱了拱手,想到主人先前的吩咐,为难说道:“合金囚室已经备好很久,再临时加厚钢板没有必要吧?如果再加厚,那看上去就不会再像是个房间,而是,一个大铁块儿。”

  大师范叹息了一声,回头望着被下人们拖出来的许乐,看着昏迷青年那张满是愤怒和不甘的脸,苦笑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这辈人厉害太多,不加厚一倍,我没办法放心“为什么?。

  许乐揉着红肿的手掌,愤怒地看了一眼那些留着淡淡掌痕的合金墙壁。确认单凭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办法把这房间摧毁,天知道那个可恶阴险的家伙,用了多少合金铸了这么厚的墙!

  “为了文学和平与属”大师范的声音响了起来,显得格外理直气壮,“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着吧,一直住到战争结束,那是最好不过。”

  “为什么?”他悲愤地喊叫道。

  确认对方似乎并不想杀死自己。也没有把自己交给帝国皇室的想法,许乐愈发不解,明明先前还在认亲戚,论亲疏,思考离开帝国的方法。怎么后一刻对方就忽然翻脸。把自己关了起来。

  “放心吧,我不是阴谋家。能猜到你会来,能有办法囚禁你,是因为我看过太多的书“我知道联邦也有相同意思的谚语:太阳底下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儿。看的书多了,体会无数次的人生。经历无数个复杂的故事,所以我能猜到你想做什么,我更知道。你应该做什么。”

  房间外的大师范安静片剪后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使命。,“)学,你有没有想讨自只的历史使命是什么。”“※

  很平静的话,但落在许乐的耳中,却感觉这些声音带着一股疯狂立,奋的味道,他无助望着四周的合金墙壁,徒劳无力。

  帝国天京星的航道管制依然在继续,任何胆敢违背禁令让飞行器进入大气层外的家族,都将迎来最凶狠的打击。

  星球外太空里充满了战舰的身影。无数战舰由各处星域撤回,分配在星系中的几大太空基地中。

  怀草诗走在皇宫的青草道间。抬头眯眼看了一眼清白至极的天空。此时是清晨,暮春初夏热气未至。空气极为清凉,然而她的心情却并不如此。

  联邦人的舰队毛经进入了帝国星域,虽然距离天京星还无比遥远,虽然那些联邦人从来没有打到过天京星,虽然陛下已经拟定了以空间换时间的战略方案,可是身为帝国的继承人,士兵们心中的神抿,沉重的责任感和紧迫的焦虑感已经压到了她的肩上。

  专属战舰已经准备好了远征,今天夜里,她就将踏上前往战场的太空旅途。

  然而,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那个人还没有抓到,这就像一根刺般深深扎在她的心中,为这场不知道结局的出征蒙上了一层诡异莫名的色彩。

  “殿下,依照您英明的指示。四全部门上万名同仁不辞辛苦,排查了市面上最近几月出现的机械设备和家用电子设备,终于,我们发现了几个目标设备,这些设备上都有一些与帝国电子常见规范不相符的改动,其中有一个是目前正在热卖的盗版影音播放机”

  怀草诗面无表情地宫外走去。听着身边这名情报署下属的汇报,知道这家伙大概不怎么习惯讨好贵人。并不在意他言语间那些可憎的部分。只是认真地听着。

  “查一查。”

  说完这句话,她坐上了军车,沉默地思考了很长时间,忽然开口问道:“和府里约的什么时间?”

  “九点”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极为难的。怀草诗的眉尖微蹙,流露出为难甚至是一丝忌惮的神情。

  许乐一个人在帝国逃亡,居然能一逃就是数月,遍布所有街巷的芯片监控系统,完全没有找到他的一丝踪迹。怀草诗很直接地推论出,许乐能够做到这点,毫无疑问与那位惊才绝艳的纳斯里有关。

  而要知道当年纳斯里是怎样做到这一切,整个宇宙中大概只有一个地方能够给出答案,那就是”大师范府。

  但怀草蒋并不想去大师范府。虽然里面那个漂亮近妖的老家伙是她最亲的舅舅,可她依然不愿意去。

  这个宇宙里,怀草诗唯一尊敬的是她的父皇,唯一肯承认是自己对手是联邦军神李匹夫,但唯一忌惮甚至有些恐惧的,就是那位大师范舅舅。

  因为她认为这个舅舅有病,有很重的病,那种看书看的太多 于是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疯狂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重病。

  且不说亲疏辈份关系,白横皇族按照遥远过去的那道血誓,一直把大师范府当某种超然存在供奉着。对大师范舅舅的疯狂,她是打又打不的。骂又骂不得,于是”只有忌惮恐惧,有着不惜一切躲避的冲动。

  但夜里便要走了,不抓住许乐她不甘心,于是她只有鼓足勇气,进入那座一片白色的院落。

  大师范有怀草诗坐在桌畔,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则在四周警惕地扫视,很担心会不会又看到舅舅全裸着跑进暴雨中大喊快活,好在今天没有下雨,然而十年前那个艳阳高照的天,似乎他也曾经玩过一次裸奔?

  她的眉尖蹙了起来,忽然间霍然转身,那头短发蓬然散开,眼瞳里骤然绽出一道冰冷而暴戾的情绪。

  沉重的合金门在身后悄无声息的关闭,房间此时变成了一间囚房。

  “舅舅,你又在发什么疯?。怀草诗忍怒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对着不知道设在何处的监视设备大声说道:“我晚上就要出征,我可不想被你逼着听什么席勒剧本考!”

  长时间的沉默后,房间外响起大师范得意的笑声:“我的乖外甥女。真没想到囚禁你比抓许乐要简单的多。

  “你抓了许乐?”怀草诗皱眉说道:“可你为什么要囚禁我?”

  “当然是以文学爱与和平的名义。”大师范回答的声音格外认真,认真到令人想要发笑。
 楼主| shanoam 发表于 2010-8-29 15:34: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以文学和平与爱的名义囚禁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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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很长的一段话,带着一股子早期席勒剧本陈腐口吻的话?

  许乐隐约明白这位不知道从哪个方面勾搭上的亲戚想表达的某些意思——基于横跨联邦帝国无比辽远的亲戚关系,这位帝国大师范愿意帮自己一些忙,却不愿意为之付出太多的精神,或者说在面对皇室暴怒的境地下,他也没才太多好的方法。

  这段话里还提到了几十年前的一些事儿,大师范明显把许乐能够逃脱帝国芯片监控的原因错识的归结到那件蓝光小仪器上,而不知道他有从颈后抽取芯片的能力,许乐想的更多的是,如果那件蓝光小仪器是大叔的发明,那自己曾经在脑海里构筑的前任大师范衣袋冒蓝光于联邦周游的画面……自然不是真实的,看来想像终究不是历史的真相。

  “如果您愿意帮助我离开帝国,我非常感激。”

  他微微抬起下颌,不愿意看这名中年男人**的一双大腿,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我对当年那些事情没有太完整的了解,但我想您的父亲既然能够单独一人乘坐飞船进入联邦,肯定拥有一艘很了不起的飞行器。”

  “那艘飞船确实很了不起。”

  大师范将轻薄的上衣掀起,很不雅地挠了挠光滑的大腿,然后点了一根烟,细细缀吸着说道:“不过我可不知道在哪里,另外就是宇宙虽然浩翰,但其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帝国战舰,你怎么跑出去?”

  许乐再次沉默,猜忖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握枪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低头说道:“那份星图?”

  大师范喷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蹙着那双好看的眉毛,自嘲说道:“如果我有飞船和星图,早就自己跑到联邦去玩去了。”

  “你知道星图是什么吗?”中年男人那张俊美不似正常人类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慨然,叼着烟卷,字句随着烟雾温柔喷出。

  “李匹夫或许知道一些,但他却不知道星图在何处。”

  “我们的陛下怀夫差同学,知道那份星图藏在哪里,但他直到今天也不清楚那份星图的真实内容。”

  “至于帝国和联邦里其他的大人物们,则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整个宇宙里,只有我知道那份星图是什么,也只有我知道它在哪里。”

  大师范用食指中指夹着烟卷,轻轻拂动那头茂密花白迷人的头发,烟雾钻入发丝中蕴绕很久才缓缓散发,就像是苍穹里的星云,以缓慢到难以忍受的速度展示某种沧桑感。

  许乐依旧沉默地握着手枪,瞄准着他的头颅,安静地听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把安静倾听者的角色扮演的极好。

  “因为星图本来就属于我们家。”大师范脸上的微讽笑容渐渐敛去,淡声说道:“从父亲的手中传到了家姐的手中,你的父亲纳斯里又将这那串手链送回给了我那位外甥女,算是回到了我们家人的手里。”

  许乐眼光微微一滞,想起当年在简水儿皓玉手腕上看到的那串手链,那串刻着古字母歌词的手链,震惊地发现,原来从来没有出现在历史档案中,只在军神李匹夫和邰夫人这样层次的大人物心中默然追寻的重要星图,原来一直就在简水儿的手上。

  可是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如果那份藏着星图的手链是帝国大师范祖传之物,为什么上面会镌刻着联邦的古代文字?

  他犹豫片刻后,对着蓬弥漫烟雾里的漂亮中年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帝国大师范府祖传手链上会镌刻着联邦的古文字?”大师范欢快地笑了起来,口里呼出的空气吹散了面前的烟雾,身上那件轻薄外衣飘荡不安,他抬起大腿踩在身旁的凳上,满怀自我赞叹说道:“这也正是我一直想证明的东西。”

  大师范盯着许乐的眼睛,带着迷人微笑说道:“在最开始的时候,没有联邦,也没有帝国,两边都来自宇宙里同一个地方……而且我必须自恋地得出某个结论,我们家应该在这段历史里占有某种很重要的位置。”

  这个推论并不复杂,这个结论也并不自恋,反而很符合逻辑,但许乐的脸上并没才什么震惊,反而有些漠然,摇头回答道:“联邦里有很多历史学家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但在战火面前,这种尝试的意义并不大。”

  “因为我的地面更高,我说出来的话,帝国必须相信。”大师范平静说道。

  许乐默认了对方这个说法。

  “联邦的历史里有浩劫,可浩劫是什么东西?你们在地下可曾挖出一块史前的遗迹?”大师范挥舞着手臂,不屑说道:“也就是你们这些可怜的被破电脑洗脑的机械公民,才会不对这些事情进行深入的探究,什么叫意义不大?我有证据证明两边就是亲戚,这就够了。”

  “联邦现在的研究,也认为浩劫是史前文明的一次灾难,这一点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许乐望着兴奋的对方耸肩说道:“好吧,帝国也许可能是那个史前文明的分支,我们两家可能是亲戚,可是你的证据在哪里?”

  “我那漂亮外甥女手腕上的手链难道不是证据?”

  “你首先得拿出她是你外甥女的证据。”

  “看看我这张脸。”大师范仰起头,把那张可以用绝世美丽来形容的脸庞逼破烟雾,逼至许乐脸前,“再想想简水儿那张脸,这么优秀的基因到哪里去我?”

  “这倒也有些道理。”许乐再次耸肩。“但不要忘了你们的公主殿下长的可不怎么漂亮。”

  “还有很多证据,数字单位,在不同宇宙背景下怎么可能产生相同到令人发指的天文单位和纪年方式?不论是联邦或是帝国,当政的大人物们只要愿意,可以就此展开一场涉及人类社会各个方面的比较工作。”

  大师范嘲讽说道:“只可惜这场本应是人类历史上最温暖,最令人激动的浩荡认亲场面,被联邦那些贪心的矿产商人,直接变成了无数场杀戮。”

  对面这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浪荡的花花老爷,但转究是帝国身份最神秘尊贵的大师范,无论从心理倾向还是屁股立场当然都是坐在帝国方面,对他这句吐糟,许乐不打算做任何辩驳。

  “我为什么对席勒这么感兴趣?不仅仅因为他中期的通俗小说写作在我看来是人类打发时间,熬过艰辛生命最好的方法,更因为我觉得从他的著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帝国与联邦之间的共通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的大脑可以想出那么多部需要不同人生经历感悟甚至是极瑞感悟才能写出来的情节。按照我的要求,帝国情报署搜集了大量席勒的著作,我看的越多,越觉得能够写出这么多部剧本小说的人……,不能是一个人。”

  许乐沉默地听着他的感慨,心情有些怪异,关于这个困扰了联邦文学研究院和民间名人八卦爱好者无数年的问题,他忽然想到难道说席勒真的不存在,也不是五人小组中某位的马甲,而……是老东西写的?

  “席勒不是一个人。”大师范微仰着头,目光透过烟雾莲过黑布,望向室外白色的院落,青色的乔木和高远的天,“或者说,那些书不是一个人写的,他只是一个口述者。”

  许乐依旧默然,本来觉得个夜的大师范府之行才些荒谬不可思议,然而一席谈话下来,他才明白这座白色院落里的主人果然不一般。

  “是不是应该把枪放下来了?爹亲妈亲不及舅亲,虽说我们没血缘关系,但你总得喊我一声舅舅。”大师范忽然转了话题。

  这是哪门子舅舅?许乐在心中默然想着,不过在帝国认这样一个大有来历的舅舅似乎并不吃亏,死在矿难中的老爸好像反而占了大便宜,只希望地下的妈妈和妹妹不要介意自己乱认亲戚。

  他放下了枪。

  “这样我的感受要好很多,可以继续说一下我这些年的研究。”

  大师范微笑和蔼望着他,说道:“我自幼的爱好就是文学,在帝国大学拿了六个学士学位之后,最后选择的终身方向就是比较文学研究。”

  “联邦与帝国的比较文学研究,嗯,这个系只有我一个人,从系主任到讲师到学生,都只有我一个人……相信整个宇宙也只有我一个人在搞这个专业,绝对的独一无二。”

  中年男人很得意地笑了起来。

  每一代的大师范都是惊才艳艳,在各自领域内近神的人物,许乐这些天早就认可了这个事实,然而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任的帝国大师范似乎是个,只是个……陶醉在文学中的青年,中年,也许是老年。

  “我写了无数篇未曾发表的论文,证明席勒的小说剧本,有很多相似程度太高的文本,以民间传说的形式,在帝国内部流传。”

  “要证明两个社会来自同一个文明,什么样的相似最关键?那就是文化的相似!”

  大师范抿着唇角,高举双手大声说道,轻薄的上衣自手臂滑落,堆至肩头,再配上那双**的腿,看上去就像一名狂热的宗教祭祀。

  “按照遥远的快要模糊的传说,我的先祖虽然是最大的战争寡头,却又是最痛惧战争的人。”

  “我也如此,我的爱好是文学,和平与爱,所以请允许我以生命中最珍贵的文学,和平与爱的名义……,暂时囚禁你。”

  话音落下,震的惭散烟雾散的更快了些,许乐的眼瞳骤然一缩,依旧警惕握着枪的右手刚要抬起,数道粗猛的蓝色电弧已然破烟而至,狠狠地击中他的胸膛。
 楼主| shanoam 发表于 2010-8-29 15:5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小院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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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慕大信奉宗教的苦修者们最喜欢敲钟这种调调儿,但即便再虔诚的苦修者也没有足够的毅力和体力将这项工作整整持续一个昼夜轮回。白色大师范府囚室中的许乐和怀草诗,在没有任何旁观者的幽暗环境中,强悍的持续了一日一夜的战斗,也终于停了下来,哪些令院落外帝国军人们心惊胆寒的钟声就此告一段落,并且再未响起。

  站在彼此阵营立场的两个人,不可能如那位疯狂的大师范所言只一对方遍化能携手并肩成为友人,更不能成为伴侣,但必须承认,在战斗方面他们一直很有某种默契,无论是去年那场桑淑海中的大逃跑,还是今天的困室斗,都是如此。

  当时,被震动击打的酥软的墙壁外皮有一块豪不引人注意地落下来,在遍是残硕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凶险肃然搏命中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放缓了手中的节奏,警惕地注视着对方身体每个微小的动作,缓慢地退回两边的墙壁坐下。

  这是默契,也是无可奈何,此时的许乐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右臂完全耷拉在腰畔,软绵绵的似乎骨头全都碎了,至于脸上和腹部更是青肿一片,惨不忍睹,而怀草诗的廉价一如往常那般漠然不沾尘,然而从军装肋部渗出的血水,因为乏力而不停颤抖的指尖,退后途中惨然拖行的右腿,都充分说了她也受了极重的伤势。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幽闭的房间先前的战斗激烈到了什么程度,他们所受的这些重伤如果放在别人身上,只怕那人早就死了,也只有许乐怀草诗这两个生命力顽强到了令人恐惧然后赞叹的家伙,才能一直支撑着并且一直战斗着。

  只是战斗至此时,依然没有谁能够杀死谁,他们身体里的力量却已经快要消失殆尽,再也难以负荷高强度的战斗。

  或许。

  只是或许。

  此刻分别坐在两面残墙下的他们体内还隐藏着最后的火焰,时刻等着喷薄而出,烧死对面那个最强大。似乎也永远无法躲开的敌人,然而两人都没有动。没有将最后的生命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大抵是因为这间囚室给了她们一种其一的感觉,她们呢和真是的世界只隔了并不厚的一堵墙,随时可能破墙而出,投身于需要他们的亲人友人中,而不应该把生命赌在此间。

  墙皮还咋时不时的簌簌落下,他们两个人却没有去看一眼,按照各自习惯的姿势盘膝坐在墙边,抓紧一切时间尽快地恢复体力。

  清水洒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混着血水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囚室内没有任何灯光,幽暗的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两个强大的年轻人像野兽一般藏在自己的领地中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的战斗,只是他们的领地像个的似乎太近了些,近到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感受都对方心中在想写什么。

  没有人说话,黑暗的房间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安静的环境内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然而无论是怀草诗还是许乐都非常肯定,大师范府外面此刻一定非常热闹,整个帝国想必都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不知道这份疯狂最后爆炸时的烟火会是怎样的形状。

  许乐卷着身躯剧烈的咳嗽起来,不停的抹着唇边淌下的血水,戴着一丝黯然想到,就算是没有死在怀草诗手中,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怎么能在帝国军队的包围中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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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我们强烈建议进攻!”

  帝国皇宫之内,几名三十岁左右的军官双膝跪地,满脸激动的望着那位至高无上存在的背影,额头上满是鲜血,其中一名军官带着悲愤的声音说到:“陛下,谁也不知道殿下在里面是否安全,大师范府并没有重火力,只要你下令,我的部队只需要3分钟,就能解决战斗,把殿下救出来!”

  “陛下,请你早下决断,军队不能没有殿下啊!”

  几名军官再次重重地跪倒在地,用力叩首,直至额上的伤口再次迸裂,流下新鲜的血液。

  帝国皇帝怀夫差一直没有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也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关于这几名胆大包天的军官,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负面的看法,那个令他感到骄傲的女儿,在军中拥有着怎样的威望,他比谁都清楚。

  “大师范是你们殿下的亲舅舅,难道他还会伤害她?为什么要进攻?”皇帝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如果真的是出了问题,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出来,你以为你们真的只需要3分钟就能成功?”

  “我们集结了一个机甲大队和3个重装团。”军官们的后被早已经被冷汗涂湿,他们咬着牙坚持自己的意见,“一次集群进攻,就能解决问题,”

  皇帝不再与这些忠诚于自己女儿的军官交谈,有些疲惫地花挥了挥手。

  将他们全部赶出了皇宫,,而他则是来到了栏边,看着面前无尽的夜色和天边的那抹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很长时间之后,这位宇宙中真正最有权力的男人喃喃自言自语道:“天才的家族,果然容易出疯子和白痴,只是如果这个问题那么容易解决,几百年前那座院子就已经被解决了。”

  远处夜色笼罩下的贫民窟有光明渗出,将那座白色的院落照的异常清晰,帝国皇帝微微蹙眉望着彼处,想要说服自己不用太担心令自己骄傲的女儿,可是总觉得有阴影不停旋转于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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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时分,夜色依然深沉,京都贫民窟里却是一片***通明,以军事演习名义肃然杀进贫民区的机械部队,在被碾平的废墟上紧张待命,反射着金属光芒的狼牙机甲像幽灵一样穿梭于探照灯光线的边缘,时刻准备着发起对那座白色院落的突袭。

  生活在这里的贫民和贱民们被警察部门和安全部门远远地拦在了安全线外,这些整日为生存奔忙的下层民众,满脸惊恐地望着那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中很多人看着变成废墟的家园,忍不住开始低声哭泣。

  在其中一个街口,一个身形肥胖的中年妇女正挤在人群中向着那边张望,时不时凶狠地与旁边争位置的民众对骂几句,又或是蛮横地推开挡在前面的高个子,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眼里充满了浓郁的担忧和不安,“妈,我们回去吧。”保罗馒头大汗地挤了过来,紧张地注视了一下四周,扯了扯母亲身上那件廉价的衣裳,压低声音说道:“不可能是哥....就算哥是通缉的贵族,也不可能引起那么大的骚动,被包围的那座白色院子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苏三大妈没有理会儿子的劝说,没有转身离开,只是忧郁地望着远处块要看不清楚的那间院子,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忽然开口说道:“那个孩子已经两天多时间没有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就在那个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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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你是纳斯里的儿子,或许有避开芯片监控的能力,可我还是没有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够在帝国的搜捕下躲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很好奇,这大半年的时间,你究竟躲在哪里”

  黑暗不见一丝光亮的囚室内,忽然响起了怀草诗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许乐有些意外她会开口说话,沉默片刻后说道:“还记得在飞船上我们打的赌吗?我说过,我能逃出去。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样做到的”

  房间再次回复死寂一般的安静,只有地面哪些水混着碎烁的轻微流动声。“看来治安署和情报署对贫民区的掌控力度果然非常差,这些阴暗污秽的区域里藏着太多见不得光的东西,贱民们早已经习惯了应对帝国的意志,你在这里躲着,确实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许乐微微一凛,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踩到写什么,自然不肯接话,但听着她话语中那抹自然流露的居高临下和轻蔑味道,想起亲爱的苏三大妈和保罗,他忍不住摇头说道:“在我看来,你所说的阴暗污秽是真正的温良宽厚,至于你口中的贱民更拥有着你们贵族无法比拟的高贵情{啊}操。”

  “那个愚蠢被你欺骗的妇人叫什么名字?苏三?好像是位低层贵族之后,看来她对你果然不错。”

  怀草诗眯着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不像宝石,而像一把出鞘的剑。

  许乐的眼瞳骤然一缩,强行压制住内心的震惊和那抹隐藏极深的恐惧,沉声说道:“你不可能查到他们。”

  “你低谷了帝国的能力。”

  许乐沉默了很长时间,疲惫伤重的身躯此刻显得那样的无力,他沙声缓慢说道:“说吧,你的条件。”

  怀草诗眯眼如弯刀,透过黑暗的空间望着对面墙下的许乐,半响后浓郁嘲讽说道:“这里是帝国,日后是我的国度,那个苏三是我的臣民,要我用自己的臣民去威胁一个联邦敌人,这是对我的羞辱。”

  “我很了解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思维习惯,事后你要惩治苏三大妈,必然合乎法规,可事实上......你这就是在要挟我。”

  怀草诗弯弯的眼眸浓郁的怒意一闪而逝,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我不在意你的理解,如果是要挟,你又能答应我什么条件?就如同你自以为理解我的思维习惯,我也很理解你们这些道德贩子的思维习惯,虚伪就是你们的标签,负疚感就是你们获得快感的最大来源.....如果我要你自杀,你会同意吗?”

  显然整个宇宙都知道她的强大,可那位许乐中校毕竟是纳斯坚的儿子,如果他能有纳斯里三分之一的智慧及无耻,再加上他原有的实力,小诗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原来有多少实力?我不清楚,不过按照他全身瘫痪之后恢复的速度,应该是过了传说中的那一关,谁也不知道将来他能走到那个层面上,毕竟按照家族的远古记载,开创家族的那位伟大先祖似乎也没有突破这一关……嗯,那很痛的。”

  “既然还一直在打,那应该差不多是平手?可按照这两个家伙的恐怖战斗力,应该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怎么还打的动?也不知道最后这两个家伙身上的骨头还有没有好的。”

  穿着一身轻薄白袍的帝国大师范,端正茶碗,叉开两条赤裸无毛的光滑大腿,半躺在竹椅上看着合金囚室的方向,那间全封密的囚室不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墙壁上的浮灰簌簌落下,似乎那些厚重的合金墙在里面二人的身躯撞击下,都快要摇动起来。

  看似轻松随意地评点囚室内发生的战斗,然而大师范眼眸里的焦虑却是掩之不住,他清楚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代表着怎样的危险。

  迸!迸!迸!

  沉闷而令人心惊胆颤的撞击声,从囚室内不停响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结束的时候那两个人还有没有人能活着。

  大师范确实是个疯狂的人,却不是嗜血的人,尤其在他看来,囚室内那两今年轻人,不仅仅是关系到日后宇宙和平的重要人物,也是他的亲人。

  大师范低头看着杯中不停荡漾的茶汤,久久沉默不语。

  “老爷,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打下杏吧?如果他们真的死了,您的大理想可没办法实现,而且……陛下肯定顾不得什么血誓,会直得……派部队来把院子平了。”

  “怕什么?”大师范那张美丽雍容至极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恚意,似乎不想让忠诚的管家看出自己的焦虑,将茶碗重重放在身边,大声说道:“我着急的是看不到里面究竟在发生什么!”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不败的帝国公主对上骁勇的联邦军神接班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正在发生的历史,而我……作为唯一的旁观者,有良心的中年历史学家,居然没有办法做第一手记录,这是难以容忍的失败!”

  “许乐中校把所有监控设备全部清除了,技术部门没有想到,这个联邦人居然在这方面如此了不起。”

  “废话,不要忘记他是纳斯里的儿子,MXT的设计者。”大师范微垂眼帘,停顿片刻后说道:“再等会儿,如果里面那两个小疯子没有互殴而死,把单向通道开着,我要对他们说些话。”

  白发苍苍的管家畏惧而无奈地看了一眼白色院落四周安静的街道,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战机轰鸣声,装甲车履带碾压声,黯然说道:“我们能等,却不知道外面的部队和宫里的陛下能不能等。”

  “只要不能确定小诗的死活,皇帝不会发疯。”疯狂的大师范此刻冷静的像一位侦探,说道:“权衡利弊是皇帝这种畸形生物最擅长做的事情。”

  “可问题是房间里那二位……看样子根本不可能按照您的计划发展一段相亲相爱的故事,可真真算的上是打的舍生忘死,就这么关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你懂什么?”大师范微挑眉毛,嘲弄说道:“打是亲,骂是爱,我族先祖当年据说靠这一招征服过不少强大的女人。”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许乐进入大师范府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距离怀草诗进入大师范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帝国方面终于确认了发生了什么,整今天京星的上层都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他们不明白那座白色院落里的大人物,为什么要将帝国最可信赖与依靠的公主殿下囚禁起来,更想不明白他是怎样做到的。

  无数帝国精锐部队紧急调动进入都城,沉默而肃杀地直扑贫民区,沉重巨大的工程机甲毫不客气地将周边数平方公里之内的建筑全部扫平,百余台狼牙机甲和密密麻麻的装甲战车,就在那些破落民房的废墟中紧张待命,将那座白色的院落重重包围。

  在没有陛下的亲自命令之前,没有人敢进攻这座院落,帝国军方只能焦虑地注视着那处,用精密的仪器监控着宅院里的一切,他们不知道那间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只知道那处不时传来令人心惊胆寒的沉重撞击声,像钟声,声声催人慌
 楼主| shanoam 发表于 2010-8-29 15: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囚室内的凛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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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乐盯着她悬在腰侧空握若锤的拳头,后背的肌肉紧紧搜索,直至生辣做痛,精神高度集中,回答的话语却没有丝毫停顿,嘲讽道:“愚蠢,那个疯子关着你我,不过是个有病的文艺中年试图影响历史,消除战争的妄想。如果我死了,他愈发要关你一辈子,因为这样的效果和关着我们两个活人是一样的。”

  一声剧烈的闷响,屋中唯一那张浅梨花木桌终于碎成无数飞砾,怀草诗盯着脚下那个大坑,盯着坑底现出的寒冷合金反光,愤怒地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她此时本应该已经乘坐战舰离开天京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边界星域,带领最忠诚的机甲纵队下属,去迎战联邦军队,然而现在却被一个疯子囚禁难出,还要被迫一个联邦大敌关在一起,最令她感到羞辱暴怒的是,她的疯子舅舅居然动起了那等样污秽恶心的念头。

  因一念生,无数杀念生,她紧握着拳头,眯着双眼盯着许乐,没有将他那些分析的话语听进耳中。

  许乐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感受着幽闭囚室内令人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压迫感,面对着逐渐走近的强大对手,虽然谈不上无所畏惧,却保持着音调和表情的寻常,甚至比平日里更加冷静。

  “这间囚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打死我,就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你做伴,这种感觉不会太好。”他看似认真地建议道。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看过很多尸体。”怀草平微仰下颌,淡漠说道,往前走了一步。

  “可你没有收拾过尸体的经验。”许乐回答道:“现在的气温适合人们去河边散步,但并不适合保存尸体,尸体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腐烂变质,嗯……你见过巨人状吗?就是尸体内部器官腐烂之后充气。”

  他用双手比划了一段距离,认真说道:“到时候我的腿会肿成这么粗,上面青筋暴露,黑臭的血水到处乱嘛……”

  怀草诗挥挥手阻止了他详细地解说,带着一丝嘲弄微笑回答道:“你认为我是那些提着裙子在雾林间奔跑,看见小兔子都要惊声尖叫的贵族小姐?”

  许乐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我只是根据这些日子的相处,确认……你有洁癖。”

  怀草诗的眼睛眯的更加厉害,盯着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像一个强大的神祗忽然被人驱散了光环,露出最致命的弱点。

  “如果我杀了你,舅舅就算还会继续关着我,但想来总会把你的尸体运走掩埋烧成灰或者是喂狗。”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所说的意思却是渐越恶毒,大概是因为被许乐看出自己有洁癖,令这位殿下感到非常恼怒。

  “如果你没有忘记,我刚才已经破坏了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监控设备,只留了一个单向的显示光幕。”许乐用两根手指提着几根数据线,耐心地进行着说服工作。

  “监控断了,但总要送食物,我不拿,外面自然会知道问题。”

  “什么问题?我们绝食?我相信疯狂的大师范对我们的生存能力有非常高的判断,几天之内都不会理会,而这几天足够我的尸体烂成一摊满是苍蝇蛆虫乱爬的腐肉堆。”

  许乐眯着的眼睛渐渐放松,瞳子里有明亮的光彩显现,他微笑说着自己死后的种种污浊悲惨景象,却浑然没有恶心的自觉。

  “而且我必须提醒你,谁都知道你的能力,只要你在囚室内,大师范府有谁敢打开囚室门来拖我的尸体?”

  这一番关于尸体腐烂速度和公主洁癖的对话进行到此时,怀草诗已经走到了许乐的面前,堪堪称得上清俊的女子容颜上闪动着冷漠的色调,那股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气息扑面而去,似乎将令这座囚室的合金厚墙都要摇坠不安起来。

  处于这种狂暴压力和死亡威胁下的许乐,脸色终于微微变白,旋即强横无比地转化为一脸平静,眯着的眼瞳更加明亮,薄唇紧抿。

  呼的一声!

  怀草诗面容冷漠,沉腰抬肘,右拳毫无花俏向着许乐的脸上砸了下去。

  偏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像是将空气都砸陷了一个洞,一个空洞,无数喷薄而出的力量,沿循着这道空无之中平白生出的通道,直扑许乐的脸颊,一瞬间,劲风大作,直吹的许乐单眼皮上那些睫毛不停颤抖。

  许乐的右手也在颤抖,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自然不是因为害怕。

  怀草诗的眼瞳下一刻剧烈地缩了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强大的拳头被一堵墙挡住了。

  那是一堵厚实却在不停颤抖移动的墙,每颤抖一分,便将她的力量吸纳一分,减弱一分,而那种怪异的反震力,却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隐隐的警惧。

  墙是许乐拦在自己脸前的双手。

  他的右手一拧,贴着怀草诗的右腕,像一把锋利的刀般滑斩了上去。

  掌缘至处,怀草诗右臂上的军装片片剥离,嗤啦作响中,化为无数柔碎的破烂布料。

  怀草诗眼瞳剧缩,感受那个手掌里蕴含的似乎并不逊于自己的力量,心中生出无尽的疑惑,她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联邦男人失踪了大半年时间,却会变得比以前强大如此之多。

  此刻没有时间让这位从未败过的帝国公主殿下思考,她眯着眼睛,捕捉着面前电光一般迅疾的那记手掌,右肩猛然一挫,强悍不退,反而向前顶了过去!

  几乎同时,她的左手自腰畔捏了一个半圆,中指指节激突,狠并且犀利无比地向着身前空无一物的地方砸了下去!

  果然。

  如果她的犀利一击没有砸中空气中的那个点,然后许乐那蛮横的掌刀便会悄无声息地画半圆脱离她的右臂,砍中她的脖颈。

  然而没有如果,也便没有然后。

  她的犀利一击直接击中许乐本来鬼魅不可捉摸的偷袭,狠狠地击中他的手腕,发出一声令人家冷的骨髅碰撞声。

  许乐示弱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成功地瞒过了她,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突袭机会,然而就在这般危险的境况下,她依然心神未有丝毫动摇慌乱,如同森林里的精灵能闻到千里之外的硝烟味道,她也嗅到了不知道在哪里的隐藏危险,并且毫不犹豫地向着最危险的那个地方砸了下去!

  阴谋诡计,时机技法,在强悍的力量面前都是虚无的存在,难解的绳结终究挡不住君王的一剑,致命的危险也挡不住帝国公主的一砸。

  看似赌博的一砸,实际上体现了怀草诗无比惊人的战斗力与经验,这只能归结为天赋,就像许乐和李疯子拥有的类似天赋一般,没有人能够模似或者是学习。

  拳落掌荡劲风迸裂,帝国与联邦个体实力最强大的两个年轻人,在这间奇怪的囚室内沉默地做着生与死的搏斗,并不如兽,只像机器。

  怀草诗击空得手,蛮不讲理地再踏一步,右手闪电般反沿许乐左臂而手,大拇指凌空摁向他的耳下要害,左臂则是化为一根铁棒,挟着狂风顺着许乐被荡开的手掌击向他的肋下。

  如果这一记击实,许乐的肋骨不知道要断多少根,更大的可能是肺叶里的肺泡或许会被瞬间震裂!

  然而毕竟她面对的是许乐,是经历了全身经脉尽碎凄惨遭遇,凭借着强大毅力复活甚至更进一步的许乐,是同样拥有旁人难以企及天赋的许乐,是第一次在正面战斗中以弱者心态出战,并且大遵本性用了无数语言表情来迷惑敌人的……许乐。

  封余大叔自幼教授的十个姿式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他的骨骼,变成了他肌肉记忆里牢不可分的一部分,非常难得地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有可能击败不可一世的怀草诗的机会,他的全部精神与力量都调动了起来,所有的肌肉双纤维近乎狂欢又近手疯狂地挤弄摩擦…………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一击击倒怀草诗,他甚至预料到了怀草诗能够避开自己隐藏着的第二击,所以他的大脑里根本没有经过思考这个过程,直接凭借着直觉和本能,左膝猛然抬起,顶向对方的大腿内侧,同时刚刚荡起的右臂自肩后横甩,避开对方的右臂,砸向怀草诗的额角!

  怀草诗倒下了,在她光彩夺目的不败战斗生涯中第一次倒下。

  在最后生死将分或者说同归手尽的那瞬间,她的左臂强行转移了攻击角度,砸在了许乐阴险的右膝边缘,然后不可思议地闪电般抬起,将许乐的右臂挡在了腋下,然而却无法阻止对方那狂暴的力量,将她并不异于常人,同样粗细的肋骨击断了不知道多少根…………

  她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面的那个坑中,闷响震起几缕并不显眼的灰尘,却强横地马上撑住身体,保持着坐姿,唇角渗着鲜血,用前所未有的警惕和杀意盯着不远处那个联邦男人。

  那个联邦男人也倒下了,看模样伤的并不比她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绮在墙边不停咳血的家伙,怀草诗人生第一次感到了可怕这个词的真实含义。

  不仅仅因为他原本就相当强大,如今神奇的更加强大的实力,而是因为在这短暂和凶险的战斗中,这个联邦男人所透出来的那种对生死蛮不在乎的凛冽感。

  
 楼主| shanoam 发表于 2010-8-29 14:56: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当时的联邦,今日的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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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年前甚至是上个宪历,一艘样式普通的私人飞船,摇摆着孤单着穿越无数恒星与尘埃,穿越复杂凶险的晚蝎星云空间大通道,误闯入一个全然陌生的星域,不知如何避过了无所不在的宪章光辉,来到了处于万年和平中平静到快要腐朽的联邦。


  当时的联邦,第一代没有任何政治纲领的反政府军刚刚在青龙山现出雏形,南水领袖还没有出生,“他”应该也还没有出生,这群自环山四州工厂里逃出来的工人们,手里的武器除了扳手就是重装装载机器。除此之外就只有双手。

  当时的联邦,那七个千世之家逐渐将自己庞大的身躯隐藏到了历史真相的幕后,政府和管理委员会越来越强地发出声音,联邦军方的力量却一如过往数万年间那样散漫而低下。因为没有敌人的原因,西山大院属于被人们遗忘的角落。

  当时的联邦,平静的社会里人们热情地颂读着席勒大师无数风格各异的剧本,满足于从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情节中寻找激情以打发死,水一般的人生,同时平衡一下长年食用合成蛋白冉所带来的枯燥感。

  当时的联邦,钟家在西林控制着第四军区小心翼翼地与联邦政府保持着距离,更遥远的东林大区中。出现匿乏趋势的晶矿资源迫使部家下属的企业加大了深层地壳的挖掘进度,时不时有难以控制的矿难伴着小型地震出现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

  一艘来自帝国的飞船,就这样悄无声息降落在这样一个联邦中,飞船上走出的那名年轻人好奇而兴奋的打量着周遭新鲜的一切,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一个。小仪器不停发出幽幽的蓝光。

  来自帝国的年轻人隐姓埋名。避开宪章的光辉在联邦里流浪或者说旅游,谁也不知道他去过哪些地方,呆了多长时间,只能猜想到大概在某个时间段,他在一个叫费城的地方,一个如今已经被联邦政府哉为禁地的湖畔,在雪山到影下,看到了两个模样青稚的男孩儿。

  那两个。男孩儿姓李。

  来自帝国的年轻人惊喜地发现。这两个男孩儿居然能够对真气有所感应,基于某种同样没人知道的原因,他选择留在了异国它乡费解的城。亲手教育这两个。孩子长大。

  多年后,来自帝国的东轻人变成了胡须青青的中年,思乡的他回到了家乡。

  多年后,联邦与帝国之间战火鼻延,两兄弟经历一夜痛苦心理挣扎。选定了完全不同的人生方向。

  因为对待战争对待老师对待恩情背叛的看法截然不同,这对同样惊才绝艳令人动容的兄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是争斗,一掌落下,牙齿咬着舌,带血震落,自此反目。

  兄长抹去痛苦的表情,毅然改名从军,进入了第一军区十七机械师,穿着军装,驾着机甲,展开了一段光彩夺目的军神生涯。

  幼弟抹去落寞的神情,悄然消失于人海之中,从此联邦少了一位机甲天才,首都大学却多了位历史政治学家,数年空白之后,联邦的社会里又多了很多不平凡的角色。

  直至联邦军队进入帝国本土,一场惨烈的大战,李匹夫千里奔袭,那台黑色7机甲摇摇欲坠。摧肝裂肺,如一道风雷,轰入了被无数台帝国皇家机甲重重护住的帝国军营深入,引发了一场改变大战走向的爆炸。

  爆炸激起的烟尘,帝国皇帝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顾然倒毙,在他的身边有位老人用复杂莫名的目光望着越来越近的机甲影子,直致化为这位老人曾经年经过,曾经周游过宇宙,曾经在联邦某个费解的城令人费解地教了两个小男孩儿,直至多年后令人费解地死在其中一个男孩儿的手中。

  那时候机甲昏暗座舱内的李匹夫,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封余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又过去了一些年头,已经成为联邦军神的李匹夫率领着联邦军队大举进攻帝国,却因为那场奇异的大爆炸而前功尽弃,和封余当年脸上的表情有怎样的关系?

  联邦第一序列通辑犯,头号叛国贼是这样炼成的吗?

  血红的暮色中,束缚带下的许乐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满是红肿伤口的脸庞看上去本有些滑稽,此时却笼着一层认真严肃甚至是肃穆的毙,泽。

  水墨画要留白,人生也需要留白,怀草诗讲述了一个简单至极的故事,他脑海里却自动补足了留下的那些空白,无数画面像真实发生一般。无比真切在眼前闪过,令他震惊莫名,心生不尽感慨。

  什么是历史?这就是真正的历史。那些波澜壮阔大时代里的隐秘画卷在眼前逐渐展开,而且这暮色宫墙下长时间的沉默。

  怀草诗安静看着他脸上的光泽。体会着他此时内心的情绪,心中忽然生出淡淡感慨。

  “前任”大师范,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沙哑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宫墙上的寂静,许乐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平民区里显眼的白色院落说道,能够单身进入联邦,避过宪章光辉的人,当然非常不简单,更恐怖的是,他居然能够教出李匹夫和封余大叔这再个。恐怖的强人出来。

  怀草诗背负双手没有回答,在帝国皇室看来,大师范府里出来的那些家伙从来不需要被怀疑。

  “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办法从这个故事里找到答案。”许乐艰难地扭过头,哑声问道:“为什么你的父亲会这么恨纳斯里?。

  怀草诗微眯着的眼睛缓缓闭上,在渐趋清凉的第一抹夜风里沉思很长时间,思及父皇发动西林总攻时的愤怒,今日的愤怒,那位联邦国民少女和她手腕上的金属手链,,“我不清楚。”她停顿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帝国皇室世代与大师范府联姻,我的母亲是前任大师范的幼女”不过听说她很多年前就死了隐隐约约间,许乐总觉得怀草诗这句话中透着丝清幽的情绪,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无法说出口来。

  远方的夕阳降的更低了些,天空的晚霞却更浓了几分,宫墙上的暮色更浓,他看着怀草诗清秀面容上快要完全燃烧的那双墨眉,开口说道:“谢谢你在我临死前告诉我这些。嗯,还要谢谢你在飞船上告诉我的那些秘密,虽然这个。赌局看起来我是赢不了了想起和许乐之间那场没有文字的赌局,怀草诗眉梢微翘,笑笑无语。

  到了临终告别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是联邦和帝国最优秀的年轻一代,注定是不能生存在同一片苍穹下的敌人,却曾一同默契的战斗过。逃亡过,交谈过。

  “你死后,我或许会更寂宾,这确实是一种遗憾。

  ”怀草诗眯着眼睛,平静说道。

  “你不会寂寞太久的。”许乐明白她的意思,同样眯眼望着天边的霞,难笑一笑说道:“今后你会遇到一个叫李封的家伙,他比你我都要但说到机战,他其实比我更强。”

  “传说中的李疯子?有你的背书,想来我不会太失望怀草诗面无表情说道:“但我遗憾的,是不能和你配合作战,你死后,在这个,宇宙里大概再难找到一个能和我联手作战的搭挡。”

  “嗯,桑树海里并肩作战的感觉真的不错。”许乐停顿片刻后微笑回答道:“可问题是如果我们联手,谁有资格成为我们的敌人?。

  “没有。人类在宇宙中一直没有遇到真正敌对的智慧物种。”

  怀草诗忽然将负在身后的手抬了起来,在暮光中伸了一个懒腰,淡淡说道:“所以我们只好自己与自己战斗“都是同样的人类,两边其实都清楚“但双方都不会承认,除非一方完全战胜另一方。”

  “这是何苦呢?”许乐摇了摇头。

  “我们这一代人大概没有足够的智慧解决这个问题,留给后代吧怀草诗也摇了摇头。

  暮色如血,怀草诗看着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微微点头说道:“再见。”

  “我明白,这是下辈子再见的意思。”许乐微笑着回答,点头示意。

  怀草诗站在墙头,看着被帝国军人押送远去的那个。背影,眉尖缓缓地蹙了起来。

  这个明知必死将死的家伙居然没有一丝疯狂沉沦气息,居然还对往事如此好奇,知晓答案后居然如此满足,笑的如此诚恳。除非拥有一颗被雪山清泉洗了千年的赤子之心。不然谁能做到?

  看着那个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了大师范府石墙上镌刻着的那句话:内心纯洁的人前途无量。

  她在大师范府度过了童年和青春期最初的几年,对于这句带着酸腐文艺腔调的话向来不喜,腹诽过无数次。然而今天她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道理,单纯的人确实容易变得强大。

  她站在宫墙夜风之中,沉默思考很长时间,直至暮色全隐,夜色笼罩四野的民宅和那座白色的院落。才缓缓抬起头来。

  就在此时,一名帝国少校跑了过来,重重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殿下,他跑了!”

 楼主| shanoam 发表于 2010-8-29 16:0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疯狗、死亡、大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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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和妻子同时落河,轨道两边分别站着一个无错误的小孩子和一大群顽劣的小孩儿,刑具上面捆着你挚爱的亲人,再加上怀草诗此时嘲讽轻蔑说出的这句话,是人世间最常见的问题,这些问题可能会令很多人感到挣扎,从内到外,从发根到脚趾头都痛苦不已,然而对于许乐来说,这些问题只是一些混帐无聊到了极点的假设。

  “不用急着拿那些似是而非的逻辑来反驳我。对于道德家来说,只有在不伤害到他们核心利益的时候,道德才是有用的,一旦威胁到你们的核心利益,你们会毫不犹豫地开始扮演哭泣的受害者家属,不愿意舍弃一丝肉,却还要抢占道德的高地。”

  怀草诗冷漠地挥了挥手,手里握着那个贫民区妇女的生命要许乐自己去死,在她看来本来就是一个玩笑话,只是这种玩笑有些恶毒,直指那些道德贩子的本心。

  许乐安静听着,然后如常缓缓开口回答道:“不,我当然不会自杀,但我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关于这一点……不解释。”

  他目光明亮灼人,没有任何情绪盯着对面黑暗破墙下的怀草诗,说道:“任何人试图伤害无辜的大妈,包括你在内,我所能做出的反应,只能是用尽一切方法和力量去扑杀对方,然后去救他们。”

  扑杀?像一只野兽般扑杀自己还有整个帝国的钢铁机构?怀草诗双眼微眯,淡嘲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笑什么,笑我的不自量力,笑我的异想天开。”许乐声音沙哑回答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真逼着我发疯了,我会变成一条狗,一条恶狠狠流着口水,盯着你小腿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扑上去狠狠咬几口,咬的你浑身伤口,流胳不止,把我的病毒传到你的身上。”

  “不要逼我。”

  “我真的会变成一条狗,一条疯狗。”

  “你是在威胁我?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能够威胁到我?”怀草诗蹙着眉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感慨气息说道。

  殿下的感慨来自于许乐那番自我陈述,她没有想到,对面那个在联邦以沉稳隐忍著称的年轻男人,居然能如此平静地述说一条疯狗的诞生,而且……真的让她感到了一丝寒意。

  明明这个男人已经陷入绝境,他凭什么还敢威胁自己?

  “如果那个叫苏珊的妇人死了,你又能做些什么?就算你逃出去,你又能做些什么?”

  “在这个宇宙里,除了陛下,我没有真正在乎的人,你再怎样杀戮也不会让我有丝毫伤感和后悔。”

  “或者说你将在帝国本土上不停杀人?像一个暴戾而低智的恐怖分子不停地暗杀贵族或军官?”

  “也许。”

  许乐望着对面墙的目光依然明亮甚至滚烫。

  贫民区里那座温暖的小院,那对以人世间最大善意对待自己的母子,此刻正陷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如果苏珊母子真的出了意外,他不能接受。

  “不是也许,是一定。”

  “如果大妈母子出了任何问题,这次又让我逃了出去,我将用整整后半生的时间,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我能找到的帝国贵族,那几十年的时间,你的国土上将游荡着一只足够冷静隐忍的疯狗,我打赌你没有办法再抓住我,事实上如果没有外面那个混蛋的漂亮中年男人,你这次也没有办法抓住我。

  “抓不住我,天京星就会不停流血。”

  “因为愤怒而处死一对没有任何危险的母子,从而逼着我变成一条疯狗,对你,对你们的皇帝,对你们帝国,应该都没有任何好处。”

  说完这句话,许乐停止了自己的话语,黑暗的囚室回复安静,只有两个人悠长而沉稳的绵绵呼吸声,此起彼伏响起。

  “哪怕你要杀的那些人,从普遍的道德判断上看是无辜的,你也会杀?”

  “不错。”

  “这并不符合你的道德观。”

  许乐沉默。

  怀草诗同样沉默。

  “虽然我并不认为你能逃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放你那位大妈一次。”怀草诗面无表情说道:“按照先前的说法,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当然,这个条件与你我双方之间的战争没有任何关系。”

  “好。”许乐语速极快地回答道,背上的汗水早已湿透全身,在伤口上横流刺痛无比。

  “我看过很多次你的档案,知道你在联邦里扮演过怎样的角色,你并不是一个天生嗜血的狂暴派军人,更像一个把道义顶在脑袋上的无趣正义派青年……这次为了两名帝国子民,你居然会违逆自己的人生准则……看来你真的很怕。”

  怀草诗眯着眼睛,淡漠说道:“一个从不怕死的家伙,居然会怕成这样,实在难得。”

  许乐沉默无言,自确定苏珊大妈随时可能死亡之后,那份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便占据了他的全身,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变得前所未有的疯狂,而且这种极致的疯狂隐藏在极致的冷静之中,清晰地传达到了怀草诗的脑中。

  也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种疯狂,怀草诗才做了最后的决定。

  “我不喜欢所谓命运的悲剧,那些都是狗屎,席勒写的狗屎。”他疲惫地低着头,回答道:“我的人生或许不能是喜剧,但好人总应该有个欢乐或安宁的收场。”

  他抬起头来,直视那面果暗的墙和那个隐约的身影,说道:“其实你错了,联邦里很多人也把我看错了,包括我最亲近的友人,都看错了我。”

  “我怕死,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我四岁的时候躺在卧室的房间内,看着时而灰凛凛,时而红通通的天空发呆,那失我生病,我很难过,发现四周的景色不会变,我们却会病。当然,病了会难受,我不在乎,可问题是病重了会死,人老了也会死,人死之后连难受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抬起唯一能勉强抬起的左臂,抹掉额角淌下的汗水,低头笑着说道:“死是什么,死是什么都没有,那些金属小玩具,矿坑里漂亮的像钻石一样闪光的矿渣,还有脸蛋儿像苹果一样可爱的不会说话的妹妹,都看不到了,摸不到了,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只有黑暗和安静。”

  “不,连黑暗和安静都没有。”

  “我不知道自己曾经存在过,做过些什么事情,没有什么痕迹证明我曾经出现过,我消失了或许有人在乎,可我感受不到他们的在乎。”

  “因为死亡里连…我……都没有。”

  “这个很可怕。”

  “太可怕了。”

  许乐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说道:“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会不怕呢?不拗的人都是蠢货,或者说是没有意识到自我有意识是多么宝贵的事情。”

  “可问题是这种最可怕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那我们该怎么办9”

  “继续。”怀草诗的眼睛以一种怪异的弧度眯了起来,唇角挂着丝难得一见的微笑,望着那个与平常大不相同侃侃而谈的联邦男人。

  许乐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似乎在追忆当年,在梳理自己,下意识里挥了挥手,像要赶走那些可怕的前景,继续说道:“既然无法避免,那当然就要活着的时候更舒服一些。”

  “生存的时候要享尽欢愉,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怎样的欢愉?”他像玩世不恭的下属们那样耸了耸肩膀,带动伤口,蹙了蹙眉,又迅速散开,笑着说道:“人类社会的教育规条太过强大,已经深入了我们的意识之中,敬老爱幼,忠诚正直,这些道德观点就像是一个鞭子,如果碰触它,心便会被抽一记,有些人能忍,以换取金钱权势之类的东西,我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忍,我就按照这些人类道德要求的法子去做事儿,一辈子不挨鞭子,活的心安理得,那不就是愉悦?”

  “这鞭子其实也是火,我心里的一团火,看到那些不公平的事儿,恶心的事儿,我就忍不住要烧一把,烧干净那些东西,自己便觉得双眼清静,心情愉快。”

  “这么活着,不见得内心强大,却足够舒服。”

  “我怕死,也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四有青年,我只是一个按照自己的喜恶,道德的鞭子生存,以寻求人生快乐的家伙。”

  “可如果哪天道德的鞭子抽错了地方,令我觉得无法忍受,那么我会不再相信这种生命的安慰剂,变成一个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这种生存状态,所有隐藏着的出发点,都只是为了自己的人生更愉快,是人类文明自身对每个单独个体的束缚。”

  “又说回鞭子了。”

  “好吧,我其实想说的是,这不是无私而是最大的自私。”

  许乐明亮的眼眸一闪一闪,摊开双手说道:“结果……却骗了整个宇宙的人,其实有时候会有些不好意思。”

  囚室内安静了很长时间,怀草诗满怀感慨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这种大自私多一些,并不是一件坏事。”

  就在这个时候,幽静房间内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如此看来,我们全家都是大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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