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三十八首

放这里大家批评.

lexiaozhu六年诗选（2004-2009）
自己选了一些，并适当地做了修改。

《求妙义》

我在等那朵乌云过来（普希金）

轴衬吃光车油，淹留了一文丐
他是对自己用力的角逐大将，硬板凳上
体味狼的良心，慢参云狮怎样凝结成的

吊桶在风中代替钟鸣，所有镜框内的画
它们的背景都批了一身白，静静堆积的
禾捆下，割禾的人民在庄稼地密不透风

慢是一部小说，用花手帕扎头发的姑娘
提醒你该换一个世界来看，象棋戴面具
那子为什么是国际上的马？特有的笼嘴吗？

摆成瓶状的木兵就要被保龄球砸到了
无果的赌局也希望看下去输赢，行李箱
有电话般的把手，没有铰接，仍放大了你
要启程的妙计。

梳子在旧唱片上划过，留发还是留声
留个纪念总是有必要的吗？折射的汤匙
分明被看透了真假，此时假的就是真的

慢，不要忘记
她是位操纵阴影的高手，是想法搜藏家
直角厘米尺上的音符似来自蓬乱的创造
鸟笼上的金属线，曾是谱曲的组成部分

白羽毛插到蜡烛的边缘反射光效果不错
但淡化了影子，真正可惜的是大头针
用针灸法插到黑色的帽子上，一切无动

颜色把一切都吞噬了，煤层能毁掉更多
洁净的白宽布就要没用了，你仍在欺骗
利用错觉混淆了花纹领带和立着的柱子

而真正的疼痛面前火柴不能点燃，烧掉的
头前部分虚弱和易碎，门外的悬铃木
你能看到那鼓起的部分，难以成为好干柴

可雨说大大说下下，大概和海上风景有关
路边在移动的杂志店飘摇着桌腿就进了水
一束写满小名的鲜花，细看小名，还是数
朵数，那这个被我除以一呢，又会是什么？

《圣宠学》

奔鹿被捕了，抓活的显得更加重要
为和尚搭建唱台也是可以的，其实

家人的天下太阳照不照都没有例外
何不食肉糜？也许动物才会更可爱

织工柳工网工陶工和剪花工铸造工
都很忙，准保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披木樨法衣的浪人踩洋铁鱼的脊背
他是求得利益的糊弄人，一挥霍者

主人最熟悉的仍是睡眠，四方来风
他不必管，他有能足够淘气的权力

他怀揣寡人的思想，他厌倦了美人
要完美的小把戏，蹴鞠与酒池奇花

这样的金口和威严，伪造了新学科
很多人的得失也造就了，掏心挖思

你以为你的听觉成熟了吗？肉林里
小奴才就能障目，唱：皇上看不见

《交锋贴》

西风驱落叶打我的纸窗（金克木）

1.

这哀曲不能停止，雪也没来
逼醒绿芽，那不可解的渴
依旧在，砍伐带有疼痛和难忍
瞧瞧树的阵仗多大
但不知道，到底有多大

理解植物学和嫩出水的
人情学，掐灭叶子的出血口如同
挤兑一只充水气球，不对抗了
我的血友，我们有共同的疼痛
难忍就是催熟

2.

代沟两头的对垒是严肃的
每一座密林都等级森严
山茶花不用谁为它扬名，是啊
我的爱缩减了

当身体逐渐笨拙，慢腾的
蝴蝶一闪，就偏过了视线
如果快速行动的一般都是矮子
疾驰而过的庞大物迅速
将你会击倒，膝盖淤血了
你仍能硬梆梆地站着

3.

雨伞之间的冲突存在
于个体之间，也于群体之间
词语和词语，思想和思想
蘸水磨刀，鳏夫修剪
行为和传统，活动与静止
嫉恨舞者的残疾莫若自生双翼

推算前程也要搁浅了
在抛锚的车上，拉开窗帘
阳光洒进来，你这人的
一瞥就骚扰了路边建墓碑的店

《清晨手记》

抢风头的松树摇落了一地雨
轻纵上屋檐的雀儿竟会说书
吹口哨的老人轻声细语漫步

秋凉了，气呵雪就要凝上你的眉是吗？
镜面沾有的水珠画出纤细的痕迹
关于仪表你莫非有绝顶的答案？
不分老少和长幼，不吸烟不涂唇

拥有习惯是人人犯的错误
遗嘱规定死者为尊，乃急就章
此时慢方经不起推敲，就似虎
虎生威不需要等着亲眼所见

森林众多，还是小心牲灵
出没为是，过路的鹿群团结就是力量
车子为之让道，斜挂包的小童情正浓
看望落单走丢的路易斯安那州的浣熊

《飞行浅论》

一个箭步的技巧，并不懂如何避开
小群的矮鹿，低一点不如高一点来丈量
与浪丛间的距离，波光移动特意助你力

杰克逊就在隔壁的镇上长大，你的俯瞰
秘密而寻常，舞步好比风的任务，湖的
邀请，在一次最不起眼的失误中屈从了
这就如同拒绝，之后再也难以领会要义

俄罗斯银盘中躺过好几天，是一只颇为
心酸的橘子，残缺的梨心混合凌乱的乳
飞起来是件容易的事情，失重并非释重

云上的梦爱上云如同人间皆有美丑之分
亦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定论，喂，牛顿
你乃低速世界的制律者，我是粒低低的
尘埃，做着苹果的发声练习，积攒纯水
成为默默的体验者，高度是真正追求的

安全密码，但一切都有前提，这是你要
真正明白的前提，翼舵诸种就是高度的
前提，它们也有更前的前提，因素众多
着眼于各种可能的现象，比如夜里一次
开灯就不小心晃过我的眼药水和标准线


《云中行的诱惑术》

1、

如果哪天不风雨大作
盼美的人儿面对着云镜梳妆
雾来山隐，何需理由来应景
浅蓝色的制服，绣花的坐垫
漫不经心的脚步，红色风袋
透明了你的决定如同剔透心

云中不见得就有风雨，对吗？
趁你不注意的小孩淘气调皮捣蛋挺惹人厌
有次有人是你的意外，山雨欲来，静风
兜里的熟鸡蛋在慌张中磕碎了

2、

在艰难中爱上一门技术，但是
你有七十二种角色，耿耿于心
何必为此？就像在酒席上你不善饮
背手而立何惧花言，带人风驰绕过池塘
比预计来得更快，千二百英尺仍看不到
备跑的要道，就这样脱离了。

你控制自己，熟练得很
爱人你从没忘记，你不过是结婚的
新妇，羡美的姑娘，事业中
不小心勾起了你的小伤心

3、

不是斗奇的种，就不争
云中观云更贴切，忘了这些琐碎的你我他
稳定悬浮模糊白灰絮状清淡成团虚胖唯我
动即静，在沉睡中依旧。

那些高飞的鸟被惊走了而不觉
越过了信号塔而不觉
湖面上波光粼粼，相思不觉

梦中老子曰：故莫能与之争
关于那一切你做出了努力，蔑视别人的期待吧
女子多觉养颜是句题外话

（为Melissa Nappi而作）

《蒙着面纱的观音神像》

寻山的时候难免走段狭路
途径一些丑类聚居的地方

偶尔用人民币折叠成指环
稍不留神却走进雕像小店

我曾用过粘土烧制出钟模
以抵那造化小儿变幻无常

我在雪花里看不出个究竟
听，有妙音已达她的圣境

《蹄骨增生的黑色小猪》

拱形庄园内，一堆新干草
昭示了牲灵的体面，脚白

小耳朵上面的塑料环亮着
那精致抵消疫情从此蔓延

白脸传递着狡猾，会溜走
不像曹操在戏里那样狼狈

谁通晓猪的腹语术，悬赏
此地银钱三百两，告诉我

它大功告成的情形，爬杆
而上，还是攀山里自生岩

不讥笑它的笨拙，要小心
它的聪明，因要替代母亲

掌管一小国，使人民安乐
第二天，它却瘸着来饮酒

小疯子，小可怜，小野兽
我不是主人，是你的伙伴

骨增生，赠你未有的盛宴
是不是该赠你更大的庄园

老兽医说它并不用被治疗
只是上蹿时崴了崴右前脚

《道德书简》

一只今年的杏核在大雪中承欢
旧瓦罐内醉枣接受过父亲的泥封

果实相似各自都具有品质
在风尘里仰慕飞禽的鼻息

女子也落了，是不是福份太浅
门前树养育成一副皮肉，还有排杨护土

而你在白日酣睡，不尊阴阳
而你是姐姐，犯上了伦常的事

四季之外，姐姐，你看我
一泡尿后，化学成分烧掉杏和枣中的新芽

《苦行》

“动身走，就是死一点”

小屋里替我搬风的丫头是从口外来的
她接受过荒浪的初吻，在草原上
见过伤龙，还有被风吹病的绵羊群

武术家在院落修理木人，练过花拳
还要缝衣服，酒精启迪的形象是一滴
火，那样无物质，才是永恒的炼金师

镜子里的笑面水母也是一种形象，它有它的
心理学，匠人的几何学亦即匠人的心理学
纺锤半径，窖藏好水，都是我，我

还是酿酒的高手，有返老还童的魂
灵，逢赌必输的不吉利小孩呢，是不是

《早年忧伤的女洗衣工》

门上的一轴美人落有雌鸟
探视家养的喜鹊乐不思蜀

小妇人吟诗，稚子钓蝌蚪
吹破的肥皂泡在幼树梢头

她就像李清照，有月经期
心情烦闷，不能洗冷水澡

她就去烧香拜神求靠保佑
冻伤的指头它们供血不足

可惜庙前的捣衣台已摆放
二踢脚，冬日要换副手套

《观贵州苗族蜡染图》

“一切都变形，甚至无形也变形”（Victor Hugo）

绝对的对称在繁花里让人看
不上眼，左翅和右翅的旋涡纹
比如说不能相切，而那些相切的
太阳的弧线普照了逐渐分形的
飞行，斗艳的鸟，肩膀笑起来
探花的麻雀，因牵牛朵围成圈打
转的鸽子是被花牢囚住的雏鸟
而公鸡正回头瞭望招惹的蜂虫
那倒挂起来戏弄蝴蝶的像飞鱼

《余诗》

薄膜背后漂流的暗影仍惊起了
半屋狗吠，看风景画，并切割
灯丝，香水滚汗珠，是谁被谁
杜撰在某村，玩九连环和魔方

喉咙也溺水了，不需要脱帽啊
连续十次换头冠，稻草人身上
鸟雀也难成谷物哲学家，不配
堂皇，单腿落在镇定剂的斜坡

（为Katherine.G作）

《厨娘》

黄昏的穿戴如妇人，姐姐你怎么
需要大苦，却烦不出个人去
其实它叫甘草，哦，默僧化缘

葫芦作腰舟，问他是不是攻占星
你在想什么，给心上人吃点什么
我不仅有录梦机器，还是阴阳学士

那明天去烧荒？或是野炊
今天头发，你梳得很爱国，你瞧
和灯花竟一样，就结了个如意儿

《山中》

夜里坍塌的炭火和木灰是被风吹动的
东倒西歪的杨柳，晃动的影子进入围墙
费事的要数那三脚猫的小贼，走壁何难
海口能有一小城那么大，小城里的小贼
醉倒在酸枣林里，面目全非二般模样
青花瓷确是好酒，还有**，不正规的医师
石油桶里的酒精棉球，你为什么任那
纸在烤黄，在炉齿上迈舞步，皆是风在随意啊
伤风或破伤风，不破不立，是谁家的真理

众人说得对，选出的村支书学习了邓小平
那条头巾和浅黄色的草帽，在晚霞下
三九四九的冷风里咳嗽，整顿电流的铁架
嘲弄我的胆怯，贫瘠的伪民主哪需要
什么清凉的胸怀，放羊和赶猪哪个更技巧
这不是数学系的证明题，新社会来了，母亲也说呀
旧社会里乱伦每天都在上演，人命案和石灰岩
各有各的隐秘私处，摘冰锥冻手，接冻雨
用碗或瓢盆，器的进步能代表老祖宗的进化吗

《采石人》

最近曾站在旧城墙上的桂竹香前面
运用每一个味蕾。趁着兴头

风旋了起来，将水引向草地--
一只瓢虫想在这里过夜，它不怕梦

醒前滚下石山。还好
悬崖在盛开杏花。采石人有些大意

落进贝壳的陷阱，他从未在海边
捡拾它们，而要使石头变形

而要不是变形
采石人，莫非银莲花才是更紧迫的任务？

《香炉》

1、

月亮梦破了，做个葫芦出来
——发育不良。兄弟，切开那些叶子
让茎管托住空气。未知藤攀向

隐蔽的圆木，不可见的是水晶云
屋顶离太阳更近，玉米摊开
晾干，母亲在大雨中滑去软梯

学拉丁文，寻找奇异果，我不断作画
小石子过后，银幕化成一组波纹。
天使图只有达到足够的数目

有人才能体会到钥匙的快感——
打开关节，推进人造物，单腿
和楼层一起机械化。

2、

"请对准三炷香，朝九天圣母叩拜"

檀香与逐渐变细的柱子共鸣，清楚
看到一个缺指的老头端坐。他扎好干草人
用铡刀剁掉脑袋。我的头发湿了
沾满酒精，从此可以避邪除魔。

"今天过后，紧闭西门"

我把多炷香燃进院子，我不怕
我有圣母护体。磕头，给每炷香跪下
夜晚飘来古树的灰，谁能看清地壳里的化石
透过帽缝，脑里满是灾荒。

3、

照古铜镜，出现睡眠的幻象
花露水接近干涸。我本无助
却被凝结的铅灼伤。

我穿上强制服，白色，像黑影
闪过药店，我猜火车
有多少个轮子--

那轨若沉入海底
不见光的葵花该缩紧未饱的果实
有人在岸上仰头，伸进空心的不锈钢栏杆

4、

沙土地里，荞麦干不同寻常的长
"请所有儿子浸泡镰刀"，这是收割前母亲的经验诉说

太阳将山头沉下去，听话的孩子躲过镰刀劫难
踩中了亮眼花背蛇，他很喜欢这精巧的爬行物

他富有想象力，他给别人画像，雕塑
用笔和蜡添上翅膀。"这决不是丑化"，他自言自语

5、

四姑娘从鹿角看出松木的年轮，抛出女贞花环；
羊转基因，生了三胞胎；旧院的鸡冠刚开就半人高

爹又去了观音庙，半路踩水而过，遇到野葡萄
和狐狸斗嘴："大慈大悲有求必应请菩萨保佑"

2006

《花间》

1、

她此刻凝聚了光线，珍珠在沉睡
而玫瑰旋转，牵牛花就是光滑的锥体

她温暖起来，像有些粗糙的紫玻璃
女体飞动在掌心，将进入柔软的鸽翼

2、

新塔下，小金鱼被设计进行垂钓
假荷飘浮起来，苔藓本是喜阴植物

3、

山水画藏入了卷轴，她不必躲闪
她就是湿润之桥的转弯处，蜷缩了声音

可谁也无法不被觉察，当触动蛛网
当一切没有污点，上升为静止的结构

2006.04.12

《忆旧时》

谁找到了那只穿过的鞋子，妈妈
我，倒着沙坡滑下，丢了八毛钱

对不起，我又掏掉了麻雀的巢穴
十岁偷着滚动碌碡。破旧的书纸
用来造鞋帮的模型，母亲是能工巧匠
而我不经意，看到了曾祖母的缠足布

那年，谷物全部空心。试着赤脚
走路，但酸枣皆在险境。并发现了
蛇蜕的皮，摘到了芹叶铁线花。

黄土高山里的人喝惯雨水，不见
矿泉。我变成石沟里雕出的鹅卵石
我寻找土块，呆于头发的七彩花序
我看着荧光制造：一朵昙花的浓荫

《屋中看台》

皮大衣，请帮我脱掉。眼中
迎来女子的扣针，视力衰退者

请看准葵花黄并不对称。婴儿
今已饱学，胡子白了，像魔法师：

电灯图钉似不在同一个角落。雪
揉松顽石，但并不扬尘播土，
混入直立行走的面包。鼓掌，

被贵小姐烹饪，香气扑鼻。大雨
挤压这个下午，好给船尾快点
拽上明月，且让它飘起来。长官

委托山羊，带封信给武术家，
此刻他正在薄冰垫上起舞

《女**员》

斜面桌的信封里，旧照片上
笑脸都有痣，非革命时代
一只蝴蝶在暖洋洋的午后落下来
踩过软绵绵的牛皮纸，如果人
靠近就是敌人，那么她势必会
拍动翅膀于空中飞起
如果友人带密令，赤脚移近
她会不会故意不被惊走
通灵者的秘书也不未必会驱赶
或许轻轻一拂就不是什么
秘密的仅在于一封书信的开场白

《无题》

寻找花朵时绞掉一只蝎子
这把租借来的烛剪在流放
之风中犯了刑律，你瞧，沙漏
不停梳理牵牛的时间
还有那潮湿的墙，两个女人
繁殖着苔藓，秘密纪录成倍增长的蛇群
其实啊，所有的花心都温润
带有色彩，如玉，如沾染水的塑料毛巾
圣杯才有权力，因干渴而开戒
地下铁道里长出睡莲，我的眼里长出一台戏剧

《败象》

这世界照样，有人在门口
垒卵，你看这瘦弱的外衣
没有翅膀，能如此守住旧

能像个飞行器默不做声地
离开帘子，不敢直身行走

娃娃，你到底是谁的抱怨
谁的小可怜，缺少漫不经
心的养分？刻漏痕的声音

吵醒主人，和老人建一座
微型沙坝，就图个不伤神

《回暖》

扫帚把门，墙纸为灯而剥落
那些薄弱的速写在潮湿中转守

到底的清水因快没有
而显得温和，催眠轻易涉水的飞蛾

火石内旋着，似要溅起
一撮火焰，对于大人，不成火

并不是打摆子的落难，花言
不巧，背离了老太五十年寡欢向佛的经

《冬夜虚度》

不结实的茅舍曾为秋风所破
噗噗地，鸽子是灵魂

初春新飞的燕翅膀上仍留存旧时
桃花形水印

这仙人掌，这两季节的大梦
干燥萎缩的杏肉，这为难了
红色箩筐弯曲沙柳之间的口渴

《我佛》

星象学：儿子的手纹弱。
念慈悲的人不知道经籍和戒律
不迷信，也宁可信其有，清水川
洒下虎头骨的碎末。出神的才像神
跪拜术是不是技艺，黑夜里，何人绕小寺？

《人物迷》

橡皮在缩小，小探花。出水的假芙蓉掩住游鱼
浮雕上的老革命者抓拍下来不是浮图，也不属
浮世绘的内容。

九九，年年重复的阳数。母亲捎来一只玉如意
阴天里麻雀低飞，踮着脚走向竹林稀疏的草地
同乡说它们也是神鸟。

科学概论讲空骨神奇，云彩惟妙惟肖
消失后雨内部培育蒲公英的种子。珠算课老师
是父亲，小探花，那时节是父亲举着的铁算盘

《行脚》

孟冬有人藏了什么？你的手印
在月亮升起时从雪地隐约变大。

让半块方塘吸入椅子上的冷咖啡
宠物正蜷缩于旧沙发角落，逗弄
白纸折成的载愁船。

这日间木梁融化了潮湿
或许会生成蘑菇、苔藓
而屋檐下新入住的邻居将是弄巧的雀巢

《和一位女孩走进森林》

一路上不说话，攀着杨柳
一片叶子，柔软和恐惧爬上手臂
漫山的草，一朵白花洁净和安宁
你需要细细分辨，那些不着重色的
木槿，山茶或是野菊，你说蠢
我读出了虫，小鸟的美餐
山鹰不屑，不懈在梢头调教
幼子，你说渴，猛烈地喝水
路上遗弃的陋瓢渴裂
你说疼，我和你一起
皱皱眉不是什么缓解，你说累
你说忘记了，你说不小心
你说着，你的小脚
踩掉一眼小小的清泉

《不成诗》

天不做声，世纪也无岗哨。（圣琼·佩斯）

煮蘑菇吧，炖莲藕，地上栽跟头
是一土豆大师在补牢，阳伞的缨子暗暗
纳罕白色蘑菇阵，风来送爽

何不像懒狗？拳结状
在树篱下修剪指甲和花草，嗨，我来
悬金攻取厨子的城池

发难也无他，喜欢净水浴
夜晚猎户偷敲星座，且兼并一颗侍从星列入炊事兵丁

《瞭山闲》

你立着迎来诛草的风，山的首级还在
梯田的石围，扶贫的种子，昔日栽赃的人
遥遥吹笛，你说话时可能看漏了一匹奔马
让偷闲人称心是无意识，悠然踩踏一滩枣核
仿佛等待几朵花漫过数丛火焰，来，来来来
吸烟不碍赏晚霞，冬虫夏草，中华延安
猴王公主玉溪云，草环被鸟雀衔上老树
不上架的小鸡牛哄哄的卧在萝卜秧子造出的
淡阴影，西红柿树很应景，一畦两畦遭受的
过堂风微微地旋转起粗糙的细叶子，它们茎
不够强要被绑在牢牢栽下的杨柳木杆才能端正
外婆种植的罂粟怎么样了，天明需要专门
去次木瓜乡，院子里的花草皆要密谋新生
老水仓作了杂物房算不算变新，屋顶上挂起
锄头及糜子笤帚，风箱已坏牛年不再修理
她不敢声张，带我去看角落里的小片植物
其实我的目的仅仅是看她，浇过的水仍旧湿漉
这是次地下活动，蹒跚的脚步足印齐整
快速不显慌乱，佝偻的身材几乎要向我耳语
似乎很多年了仍余悸于一次庞大的文化革命
她的文盲丈夫成就了批斗徒，而此刻的日子
小树不招风，我们一样都是最信任的信徒

《爱情和忧郁》

葡萄树下，他和一只小红鸟两两相望
谁也不肯靠近，他的手掌上有甜菜籽

食物是种吸引吗？他宁失去信心也不
扰乱静态，后来有人见他换了绿口琴

他这小鬼，带着带狂礼的剑法，以绝情的名义
远游，他曾在当地给父亲带来荣誉为祖屋增光
试穿过戏衣练习拿大顶，黄昏时候和姐姐一起
荡秋千或静坐槐树之间，他和晓文从粗烟筒里
爬出来后以别人的脸作为镜子，家教禁学游泳
河边的清水照出佝偻身影，他要走，带了一把
用木头修成的匕首，马路上到处都是骡子拉车
他悠闲像流浪儿，站着看尘埃落定，麻雀惊飞
溪水里的水生小动物并不排斥他而搅动出波纹
他的脸还是一样俊朗，背越来越弓越像小人物

有些德国人对这个驼背矮子刮目相看，是过去
某时期的遗民，我暂住过寺庙，淹留在尼姑庵
雨中和花岗石做成的人对话，感谢那德国遗民
以为我身负绝技，我满足了他们对天才的想象
莫名其妙的还有树里的飞禽，总有敌视在暗处
为什么？喂，伙计，我也忍不住要和别人说话
我闻过花香，听懂鸟语，在白杨林里快乐穿梭
而别人终究要分道而走，只有我还是漫无目的
跟着黄雀，也能和狐狸一起，或帮着狐狸吓走
人群，这些酸葡萄就在海上，木匕首哪儿去了

姐姐给我的唯一行头是不是丢了，这样才能有
一丝悲伤掠过，整个过程实际无法解释的清楚
他吹起了口琴戴着鲜绿的草帽，肩上停落红鸟
我知道那小雀才是中心，他们有自己的小语言
他把心思全放在红雀身上，爱它超过任何东西
小红雀自由自在，也飞到我的手掌之上，羽毛
鲜红，慢慢地挪动脚步，紧紧地扣住我的指纹
哦！我的匕首丢了，是不是已被白蚁吃个精光
他此刻集中于一位歌唱的小妇，红鸟拍拍翅膀
"她不是描花样的姑子，她是身怀六甲的女人"

《杂诗》

这些不可命名的足迹也累了
在毒热中没辙，寡欢的树木不流行
于一片湿漉漉的草地，高山来的茶
带给南，但明白那飞行的方向向北
说白话的有多有少，方言也各不同

空气调得太快实在有些不适宜
套件衬衣也不合适，独居的小妇人
讲出来的鬼吓出了魂，就在区政府
就在天桥旁边，各色人等，劫舍的
负情的，借过的种种，小半凉拖
露出的黑指甲，洋气的像一个洋相
谄媚最多的洋人，也来看看闹剧

还是用槟榔来凉一下口
牙酸口利，歪着身子坦言和笑话
陈旧的老者在街头被理发
就要去次木瓜乡，端午杏就要熟透
不然就无暇去看看得过癌症的葡萄
嘴馋的最后的加工坊是一间旧房子
背后秘密的小流滋养着矮小的海红果
钟先生，流夫人也来了，同一天
诸位来开始吧，比赛善良

《尾曲》

饮下这黑夜，里面的猫子
爬出来，吐出那桑椹
去看看分娩的绵羊是不是
两只羔落地？凉风吹来的
就是你父亲，你果然害了怕
发了抖，天平上的砝码弄错
位置，你不必害羞，你现在
玩的，其实是死猪的膀胱
你信不信？你还给它洗了洗
握住过它主人的生殖器
小羊倌，来帮帮我，像水
浮上一群蚂蚁，帮我喝下苹果
宴，草莓宴，水煮宴，火烹
宴。我是什么什么宴？小羊倌，
弄断那木偶提线，下坡路上
我看看，谁还能踩住急刹车

《母亲一九八九的围裙》

因雨水发胀的豌豆开了花
在菜地，母亲蹲下身来
掐掉细细的野草，旁边的
一畦是西红柿，旧头绳
绑住软软的浅色植物杆。
和直立的棍子一起
主茎还是弯曲，生出枝蔓
绿果实需要阳光，母亲
需要休息，围裙就着了地
沾湿泥，污了底边上的针眼
雏雀在第一次试飞后
在槐树上摇落一滴珠子
进入纺线的秘密交叉网
小蓝花在布上造成错觉
四五瓣迅速张开又恢复原状
母亲的围裙晒干揉揉
泥巴落下来，一九八九年
我的皮肤泛了红。去花果山
摇撼冬天的梨树，脚掌的
幽灵害怕凋零，藏入白鞋子
母亲摔跤，是不是不小心
还扰了恶物的居所？她
儿子难以取那恶物性命
她的儿子在夜晚挥舞拐杖
要敲响那新围裙上的星星

《她住在人迹罕至的路边》

苦苦地活着，的确不平凡
最聪明的女同学，神经学科
能久病成医吗？托下巴欲睡的
漂亮姑娘，外曾祖父的毛线团
污了养母的眼神，她年近四十
无需双拐能走上个十米
或二十米，谷场在路边
黑黝黝的丈夫养着忠实的狗
是啊，妈妈，弟弟就在那边
雨水浸裂的竹笛沙哑
你的拐杖杵到了地下，妈妈
我害怕，看那乌云压着庙来了
爸爸不害怕，是因为他傻
像孩子弟弟，我不能再去上学
妈妈，那美丽的班主任说
苦苦地活着，真的不平凡

《童僧（刺旧诗）》

秘密冲锋的小武士不见了
踩着墙头草，要被呵斥的冒险
多亏裹脚的曾祖母轻盈地抱下来
当时齐眉短棒成为平衡的道具
立在地上高出脑门稍许，敲山震手
难护住兔子快跑的要道，狡猾也
逃不出那些人，短腿的哪吒
风火轮上拄枪护心难掩痛态

老实人就不打诳语吗？诳语更诳
吓杀笼中雀鸟的主，丢魂之后丢掉
到手的猎物，遂谱曲哼唱：捂胃娃
戏伊姿，是的，姐姐们，你们爱我
为甚不爱山川虫鱼鸟兽桃柳杏李佛

《酒店》

门外摇晃的小老儿，悠闲的卖部
老板，拖着贴地的布鞋慢腾腾吃
蘸水的糖葫芦，无邪的皱纹漫上

宽额头，你看他的傲慢和无理
竟是可爱，方知他有过人的酿造
本领，秘密流传的秘方和味道

是的，入神和出神都容易迷路
问捷径哪有？但总有最短步行方式
向右，再向右，过了十字路口

还要向右，我的年龄就要碎了
他的生活过完了吗？
马褂上陈年的香和豆腐皮仍津津有味
嗨，你的沉思像树上的百灵

你就要开始鼓掌想拍手称快活
你就要让脚步慢下来登上天桥
贵烟带魔术，可以吐出地图
灵妙的烟雾盘旋着如同中国

入慕甘霖！

水平不够，看不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