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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illforever

人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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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willforever 发表于 2010-2-13 15:29:58 | 显示全部楼层
马戏团   
东京市民生活的触手伸向了田园农民的生活之中,在市民、农民以及小工厂的工人
杂居在一起的东京西南一角M小镇的那个以满是灰尘的旧家具闻名的广场上,有一个已
经演出了一个多月的大马戏团,它的名字D4Z马戏团。
    这个马戏团的大帐篷的正面,从昨天开始突然悬挂出了一块阴森可怕的广告牌。整
个5米多见方的大广告牌上,用浓重的胶画颜料画着黄黑相间、斑纹美丽的猛虎与乌黑
的大熊格斗着的凄惨的场面:双方用后肢站着,尖锐的爪子扎入了彼此的肉里,互相张
着血盆大口,雪白的牙齿咬在一起,浑身上下沾满了血。
    “听说虎和熊将格斗到一方死为止。”
    “是你死我活的一场决斗呀。”
    广告牌前的人堆随着可怕的杂耍时刻午后1点渐渐临近而一刻一刻地增加着数量。
    “来,快进快进!虎和熊和格斗快开始了!要是给看漏了,那就再也看不到啦!可
以一直谈到子孙后代的话题呀。”
    出入口处,身穿马褂的男子满脸通红地嚷着。
    观众鱼贯而入。一进这出入口,只见除了往常的观众席以外,还有到马戏的练习场
内为止铺满了席子的临时观众席。放眼望去全是人头,帐篷里挤满了观众。不久,人们
寂静下来,心情激动地期待着即将开始的异常的杂耍节目。
    正面的高出一层的舞台上若无其事地垂着旧的天鹅绒带花厚幕,掩盖着一定在其后
面的情绪激昂的动物。茶褐色的垂幕上浮现着用金丝缎子绣上的Z这巨大的文字。
    “咣、咣、咣……”
    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锣声。
    稻浪起伏一般的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喧哗,随后各处又响起了咳嗽声。不久,这声
音也忽然止住了,广阔的帐篷下鸦雀无声。
    垂幕嗖嗖地卷了上去。
    舞台中央站着一个异样的人,身穿威风凛凛的红色金丝缎子上衣、天鹅绒裤子,头
戴同样闪闪发光的天鹅绒帽子,俨然是一到西班牙斗牛士的装扮。并且在这人的脸的正
中,漂亮得非常令人吃惊的,翘到耳旁的乌黑的将军胡子每当说话的时候轻微地跳动着。
此人就是猛兽团长大山亨利。
    他一面双手玩弄着抽打猛兽用的鞭子,一面用与将军胡子相称的装模作样的口吻讲
了一阵子开场白。
    “……好,我这就把两个笼子紧紧贴在一起,打开中间的门,让虎与熊在一起。”
    他用鞭子指向舞台后方,带车轮的两个笼子看上去很深很深且很昏暗。其中一个笼
里,一只精悍的虎一边慢慢吞吞地在狭窄的铁律间来回走动着,一边不时“嗷”地发出
可怕的咆哮。另一个笼里,比虎大一倍的大黑熊,哎,它是多么地没有志气呀,以一副
害怕得不得了的模样缩在角落里,完全是一副惧怕到了极点的样子。
    “……熊是个胆小鬼,但观众们,你们不必担心,即使看上去那样,但一旦遭受袭
击,它会立即露出本性,猛然站立起来。熊最初恐怕会使用强有力的一手吧,但虎将会
咬住不放,充分发挥它的尖锐的牙和爪吧。在它们乱作一团的过程中,必定有一头猛兽
会受伤,一旦看到了血,饥饿的它们就会突然间更加凶暴起来,最终会不咯吱咯吱地断
裂敌人的喉咙绝不罢休。”
    将军胡子的驯兽师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像是确认他的口才的效果似地静静地环视了
一下场内。
    “观众们,你们真是走运的人,你们马上就会看到一头值1万元的猛兽从受伤、倒
下、被撕破皮、被撕裂肉到变成骨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景。不不,观众们,不仅仅如
此。猛兽会哭喊,会疯狂地逃窜。啊,它会像人一样,像纤弱的美女一样大声哭着求救。
在大家面前不知道会呈现出一副多么美丽、多么凄惨的光景啊!凄惨绝伦,非常珍奇,
恐怕是诸位观众连做梦都想象不到的!”
    胡子驯兽师顺口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只是为了让观众恐怖的夸张呢还是他的这奇怪
的话里隐藏着真实或是可怕的意思呢?
    “那么,我的长长的开场白就到此为止,下面将是你死我活的格斗。请大家观赏猛
兽血战的实际表演吧!”
    斜举着鞭子,装模作样地鞠了一躬以后,金光闪闪的驯兽师便退到舞台一角,对舞
台布景员使了个眼色。
    “哐、哐、哐……”
    又响起了锣声。
    跑到舞台上来的八名男子,两个笼子各有四人咕噜咕噜地滑动着定于,将它们拉到
了舞台前方,随后将笼与笼紧紧贴在一起,严严实实地锁了起来。
    大山亨利又前进了一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于是,笼与笼之间的两扇门被男子
们哗啦哗啦提了上去,顷刻间两个笼子变为了一个。
    刚好在这个时候,明智小五郎和神谷青年在浅草公园分的大街上叫住了一辆出租汽
车。
    “去M小镇。车费无论多少都出。给我用5分钟时间开到那儿!”
    明智一上车便大声对司机说道。
    “5分钟?不,这不行,开得再快,也要花10分钟呀。”
    但司机是个还很年轻、看去很是灵活的人。
    “无视速度规定也没有关系。我是警察方面的人,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过,在市内开得再快,前面也会堵住的呀!”
    司机已经一面加速一面大声回嘴道。
    “好!那我就带悬赏。每超过前面一辆车子就付10元钱。”
    “10元?知道了。不过,老爷,也许会超过几十辆呢!回头可不许说这是开玩笑
呀!”
    刹那间车子如箭一般飞奔起来。
    行人如急流一般向后方流去,啊,一辆又一辆的电车。汽车、卡车都擦着车身被抛
向后方,无视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也不是一次、两次。
    “喂!等等!”
    警察张开大手大声嚷着,但他通红的脸眼见者变得小小的远去了。
    在舞台上,变为一个的笼子里,两匹猛兽继续相持着。说是相传,但熊依然是刚才
的那到模样,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像死了似的。与此相反,精悍的点却一
面表情丰富地转动着它的长尾巴,一面低着头缩着身子,奏响了袭击的前奏曲,呼噜噜
地发出着低沉的吼声。
    “熊,熊,打起精神来!”
    观众席的一角响起了奇怪的助威声。
    “老虎,干掉它!喂!扑上去!”
    另一声援以定调的声音响彻帐篷。
    但猛兽怎么也不受观众怂恿,依然对持着一动不动。但人们感到猛虎的吼声渐渐地、
渐渐地在高起来。
    从忍耐不住的观众席上终于响起了怒涛般的喊声。
    “干!于!……”
    “干掉它l……”
    “加油!加油!加油……”
    观众比猛兽先兴奋了起来,大帐篷下已经群情鼎沸。
    待机不动的猛虎怎能不为这骚扰所刺激呢!它刹那间像弓一样缩起身子,旋即变成
一发巨大的子弹朝熙扑了过去。
    “哇——!…”
    帐篷下响起了喊声,观众一齐站了起来。但多么扫兴啊!大能完全没有抵抗,被虎
一下子击倒后就那样四肢向上,仰卧在笼子里了。
    “熊,打起精神来!”
    由于对手毫无抵抗,虎反而害怕起来似地又退到了原来的位置,摆出了第二次袭击
的架势,一动不动地窥视着敌人的动静。
    于是,直到这时为止只觉得是睡着了或是死了似的大熊开始仰卧着动起四肢来,并
且好不容易从正面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老虎。啊,这是怎么回事呢?熊发了疯
似地开始凄惨地挣扎,企图从笼子的缝隙间逃到外面。与此同时,观众席上不知从什么
地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令人寒毛凛凛的女人的惨叫声。
    但情绪激昂的观众们还没有察觉这惨叫声,因为那声音太微弱了,根本无法在骚乱
中听到它。
    熊一知道不能去笼子外面,就立即用后肢站起,又蹦又跳地开始狂舞起来。它边舞
边在不太大的笼子里纵横奔跑。
    其间断断续续传来奇怪的女人的惨叫声,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悲哀。
    “喂,不是哪儿有女人在哭吗?”
    “嗯。是的,我也从刚才起觉得奇怪。”
    在观众席的骚扰中,到处有人这样叽叽喳喳地低声交谈着。
    好一阵子被熊的这副狂态吓呆,好像忘了攻击的猛虎也没有总是呆着不动。岂止如
此,敌人的狂态变成了强烈的兴奋剂,刺激了它的斗志。
    “嗷”
    刚响起一声凄惨的咆哮,虎就像箭一样尝试了第二次突击。
    刹时间黄色与黑色变成一团,在笼子里来回滚。
    “哇——!哇——!”
    观众席上响起了喊声。但是,刚才的悲哀的女人的叫声穿过这喊声,尖利地、轻微
地穿通了观众的耳膜。
    啊,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在什么地方哭喊着呢?人们甚至开始产生了幻觉:那会不
会是可怜的大熊在求救,在发出尖叫声呢?不过,总不会是那么大个头儿的猛兽会发出
女人般的哭声呼。
    “嘎”
    明智他们乘坐的汽车发出悲鸣般的刹车声,紧急停了下来。
    “喷!来货车了!”
    司机恶狠狠地咂了咂嘴也是理所当然的。原来他们的面前长长地横着黑黄相间的路
障,在那一侧乌黑的火车头喘吁吁地拖着几十节长长的货车,车厢正咯噔咯噔地悠闲似
地通过。
    “啊,糟了!种谷君,真不走运,你瞧,已经1点过15分钟了。说不定赶不上了。”
    明智脸色苍白,两眼发红,呻吟似地说道。
    但神谷青年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
    “从刚才起我一直想问你,我们到底去哪儿?你说赶不上,是赶不上什么呀?”
    “是我内人的生死关头。她将被杀死。身为侦探却救不了一个老婆。……畜牲!不
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救给你看!”
    他充满着火一般的敌意,斩钉截铁地说道,但紧接着又由于不安和焦虑而垂头丧气
了。
    “啊,但说不定不行了。……这长长的货车也许象征着我的厄运。”
 楼主| willforever 发表于 2010-2-13 15:3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的半人半兽   
在马戏团的舞台上,鞭子啪啪地响着。笼子的一旁有一样闪闪发光的金色的东西,
那就是负盛名的猛兽团长大山亨利的一副与斗牛士一摸一样的装扮。他的右手每次刷拉
一下切开空中,使饥欲饮血的猛兽越发疯狂的鞭声便响彻笼子上空。
    “老虎!老虎!你磨蹭什么?吃掉它!干掉它!”
    舞台上响遍喝醉了似的破锣噪音。
    “打倒它!……”
    “打起精神来!……”
    像合唱队一样响起了一声声尖锐的声音。
    但不胜奇怪的是,穿过这些怒吼声,不知从什么地方断断续续传来了与这场景极其
不相称的、使人感到马上就要死似的不吉祥的女人的惨叫声。
    在笼中滚成黄黑一团的两头猛兽不久忽然分开了。但大熊仿佛昏了过去似的倒在笼
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只是虎在任意扑过去,又任意躲闪似的。如果把虎比作是一只
猫,那么身体有它两倍大的能只不过是一只老鼠而已。它缩着身子,任对方戏弄着。
    虎一面用它闪着蓝光的眼睛快乐地望着这个大失败者,一面不停地在它身边转着。
边走边张开血盆大口,暴风雨般地咆哮着。
    猛兽团长的柔软的鞭子包含着某种意思,不停地响着。与刚才迥然不同的,听来好
像是奇妙的笛声一般的切断空气的声响将观众席引向了兴奋的顶点。疯狂的喊声像海啸
似地朝着舞台的笼子拥去。
    虎的眼睛一刻一刻地增加着凶暴的光芒,嘴边的丑陋皱纹歪扭得更丑更丑了,并且
它那饥欲饮血的白齿仿佛越来越长、越来越锐利。
    那是快得连眼睛里都没有停留的一瞬间。虎的牙齿扎向了仰着倒在笼子中挣扎着的
熊的喉咙,坚韧的肩头的肌肉咕喀咕喀地在隆起,粗粗的脖子像钢铁的机器似地左右晃
动着。
    观众席上的人又一齐站了起来。对失败者熊的声援有好一阵子震撼着大帐篷。
    但能不中用地始终没有抵抗。多么胆小的猛兽啊!只是等候着它真的火起来的观众
们不能不对这过于出乎意料的事感到失望。
    “喂,我说,好奇怪呀!那头熊喉咙被撕破成那个样子,可不是一点儿也没有出血
吗?”
    最前列的观众中响起了这样的哆哝声。的确,从熊的喉咙处没有流出一滴血来。虎
牙扎进了月牙形地白毛处,可以清晰地看到,虎每摇动一下头,那块的皮肤便嘎吧嘎吧
地裂开去,但看不出有流血的样子,只能说这太奇怪了。那是剥制的能的标本吗?不,
不,哪去呢!剥制的动物标本哪能那样又是挣扎又是四处逃跑呢!
    但奇怪还不止这点。不久,在前列的观众中间发出了异样的喧嚷声。集中在大熊咽
喉处的千百只眼睛开始疯狂般地放射出熠熠光芒。每个人都好像快要发疯了。人们不寒
而栗,像是被可怕的恶梦魔住了似的。
    “那是什么呀?啊?那究竟是什么啊?”
    最前列的商人模样的男子紧紧抱住旁边的青年,一边哆嗦着一边脱口说道。
    瞧!熊的咽喉处被锋利的牙齿撕裂的表皮,不是随着虎的下颔的后退嘎吧嘎吧地翻
卷起来了吗?而且不是既没有流一滴血又没有出现红红的肉,只是白白的,不,毋宁说
是苍白的一种光溜溜的东西出人意料地从它下面一寸一寸地暴露在观众的眼中了吗?
    由于熊的皮肤出乎意料地毫不费力地翻卷了起来,所以虎觉得新奇起来,不停地倒
退着。于是,随着它的力量二仿佛事先做好了一条裂缝似的,熊的皮肤被一字形地从喉
咙到胸部,从胸部到腹部撕开了。随着一点点地被撕裂,皮肤内的白色的光溜溜的东西
眼见着越露越大。
    一齐站起的观众们已经连咳嗽都不咳了,像化石一样一动不动。与刚才的喧嚷相反,
大帐篷下像是昏迷过去了似的变得鸦雀无声,只是他们的千百张手掌里慢慢地渗出着粘
粘糊糊的油汗。
    长长的货车好不容易从明智小五郎和神谷青年同乘的汽车前面通过。道口染成不同
颜色相同的横条纹的路障刚倏地升起,等得不耐烦的一群汽车和自行车便争先恐后地动
了起来。
    “喷,让我们等了整整3分钟。”
    司机咂了一下嘴,踩下了油门。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的同时,汽油的烟倒灌进了
车内。汽车推开碍事的自行车,越过了凹凸不平的铁路轨道。
    明智脸色苍白地凝视着前方,不再说话了。浑身直打哆嗦,好像不只是因为汽车震
动的缘故。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几乎无意识地跑到了膝盖上。那只手紧紧地握着一支柯尔
特式手枪,以至于手心里都微微出汗了。
    神谷青年斜眼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一使人感到可怕的武器,但没有说一句话。他记得
刚才明智在缚住“人豹”部下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时从他口袋里拔出了这支手枪,放
进了明智自己的口袋里。
    车子又以可怕的速度,一辆一辆地超过了前方的汽车。眼底里是一条平坦的笔直的
大道,在它遥远的那一头,可以望见像是大气中的水母似的孤零零地浮现在天空中的小
小的广告气球。
    圆圆的气球下,红点点一样的东西在随风飘扬。一定是广告文字。但汽车的速度如
疾风一般,眼见着那些红点点逐渐变为7号铅字般大小,随后又变为8号铅字、9号铅字
般大小,不久扩大到了从摇晃的的车中也能看清楚了。
    “猛兽大格斗……Z马戏团”
    啊,那是他们要去的Z马戏团的广告气球。那个广告气球下面的帐篷里头,一定演
着杂耍。
    在舞台的笼子里,熊的皮能剥的几乎都剥了。仿佛剥桔子皮似地毫不费力……哎,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鸦雀无声的观众不能不怀疑起他们自身的眼睛来。我现在真的还没有睡觉吗?不会
是在看什么意想不到的幻觉吧?这种岂有此理的事情果真舍在现实世界里发生吗?
    在笼子中,连引起这种事情的老虎也愣住了,吓得逃到一侧的角落里,把身子缩成
了一团。
    只见笼子中央上半身雪白下半身漆黑的妖怪一样的一个东西刷地站了起来。但那是
多么艳丽的妖怪啊!从熊皮中露出来的又白又光滑的,是人的皮肤,而且是年轻美丽的
女子的皮肤。
    蓬乱的头发,泪流满面的脸,胞和胳膊全都裸露着,只是幸好下半身缠绕着厚墩墩
的熊的毛皮,所以女子没有到更丢丑的程度。果然,熊几乎是件剥制的标本,只不过是
里面包着活的美女而已。
    但观众们被这白日的妖怪夺走了魂,没有能立即察觉出来。如果说有陆地上的人鱼,
那么它就是名副其实的陆上的人鱼。只能觉得它是美女与野兽的混血儿,美丽的半人半
兽的妖怪。
    美丽的妖怪娇艳地笑着。不,是用笑一样的嘴形哭喊着。她在最初站起来之前由于
麻醉剂而失去了知觉,但在她突然醒来时,映在蒙着熊的头上的两个玻璃球里的,是向
他扑来的一头猛虎。她半疯半狂地四处逃窜着。边逃边哭喊着求救,那蒙在头上的毛皮
中的哭声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从刚才起一直使观众们感到一种异常的不安。
    观众中有省悟到的,也有没有省悟到的,但他们一样回想起来的,是刚才大山亨利
的奇怪的开场白。
    “猛兽会哭喊,会疯狂地逃窜。啊,它会像人一样,像纤弱的美女一样大声哭着求
救。在大家面前不知道会呈现出一副多么美丽、多么凄惨的光景啊!凄惨绝伦,非常珍
奇,恐怕是诸位观众连做梦都想象不到的!”
    人们想起了开场白里有这种捉摸不透是什么意思的极其奇怪的词句。对!那就是意
味着这件事。这么说来,熊的皮被剥掉,从中跑出美人来,这都一定是事先计划好的。
做唬人的广告说什么“你死我活”的决斗,其实给你看这种风流的闹剧,也许这就是这
个叫座节目的用意。
    但是,这个扮作半人半兽的女驯兽师是多么出色的女演员啊!那恐怖的表情多么逼
真啊!那女高音的哭声多美啊!
    观众已经看了迷了,都不能说话了,甚至忘记了拍手,他们一面咽着唾沫,一面瞪
大眼睛,张着嘴巴,人迷地看着女演员的舍命的演技。
    就这样,风流的半人半兽的令人吃惊的恐怖舞蹈开始了。她的腿在踉跄,胸脯随着
激烈的呼吸在起伏,声音已经嘶哑了。
    “救命……救命……”
    与吓得鼓起来的双眼相一致,她从心底里迸发出了求救的喊声。
    猛虎并没有总是缩着身子。它好容易从角落里一站起来,便开始露着诧异的目光在
这美丽的人兽周围转起圈来。裸体女子防备似地将双手伸向前方,脸朝着老虎行走的方
向,踉踉跄跄地转动着身体。已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眼睛盯着可怕的野兽不
放。像是一匹被猫盯着的老鼠似的,凝视着对方的一副可怕的面孔,无力转移视线。
    虎描绘的圆周渐渐被缩小了,并且常常一停下来像是半开玩笑地对女子动手动脚似
的,抬起前腿,想触摸女人的身体。每当这时,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便响彻帐篷,吓破
了观众们的胆。
    在这样反复了几次以后,虎的尖锐的爪子终于触到了美人的肩头,刹时间渗出来的
鲜血顺着苍白的肌肤滑了下来,那像是长毛线一样的一条红红的鲜血,使半人半兽的白
皙的肌肤更加醒目了。
 楼主| willforever 发表于 2010-2-13 15:3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太空中的嘲笑   
观众们依然默不作声,大帐篷下犹坟墓一样鸦雀无声,但在这沉默之中,好像有一
种妖精般的强烈的疑惑在开始游荡。
    “这是戏吗?戏里怎么能做出那么逼真的表情呢?别的不说,就说是做生意,美丽
的皮肤被伤成那副样子竟然满不在乎,这按常识也是无法考虑的呀?”
    “弄得不好,那女子也许不是什么驯兽师,而是一个外行的姑娘。这样的话,发生
了多么可怕的事啊!这不是在众目暖暖之下杀人吗?而且不是让猛兽用牙齿碎尸万段的
惨绝人算的杀人吗?”
    这种判断力朦朦胧胧地开始在观众脑海中复苏时,突然从高处的什么地方传来了男
人的笑声。那是声音干涸了似的、但非常旁若无人的嘲笑。
    千百张脸一齐仰望天棚。
    天棚上有一个像阴天天空一般的发白的帐篷,帐篷的下面有无数纵横交错的用粗绳
子捆起来的圆木。在其中的一根圆木上像一只小小的麻雀一样停着一个人。原来是这家
伙注视着舞台的悲剧,可笑得不得了似地哈哈大笑着。这男子的面孔远得看不清楚,但
观众们没有看漏他那圆圆的双眼豫野兽似地闪着蓝光。是磷一样闪光的眼睛。那家伙终
于露面了!
    人群一看到他,便不能不陷入更加发疯似的混乱之中,胆小的人甚至产生了冲动,
想一溜烟地逃到帐篷外面去。
    在舞台的笼子中,美丽的半人半兽现在筋疲力竭地倒着一动不动。大概失去知觉了
吧。虎的鼻尖虽然退到了眼前,但既没有发出声音,又没有动一动身子,在她白蜡一样
的美丽的皮肤上像赤蛇一样缠绕着一条血流。
    蹲在笼子旁边的猛兽团长的紫黑色的脸异常兴奋,他的伟大的将军胡须激动得颤抖
了起来,圆圆的双眼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不停地疯狂挥着手里的鞭子。
    呼呼的暴风雨般响声使肌欲饮血的老虎越发焦躁不安,它刚朝观众席发出一声咆哮,
旋即将两条前腿搁在倒着的美女的胸脯上,欲将牙齿刺向她的喉咙(这回才是活人的喉
咙。)
    只要它的脖子和下颔的肌肉猛地一收缩,事情就完了,一个人的生命就被结束了。
    观众中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戏,千百张脸刹那间大惊失色,不由得从舞台上转移了
视线。人们不忍正视接下来发生的过于凄惨的光景,妇女观众用双手捂住了脸。
    诸位读者,我们的女主人公明智文代夫人的性命就这样取决于猛虎收缩一下肌肉。
正如诸位也已经推测的那样,人豹父子劫持了美貌的明智夫人,给她蒙上熊的毛皮,胆
大包天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欲对她进行惨不忍睹的恶魔的私刑。
    抓住天棚圆木的“人豹”思田和装扮成驯兽师大山亨利的挥动着鞭子的他的父亲,
在数丈的上面和下面偷偷地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好像在说:吾事已成。随后,
父亲的鞭子越来越提高其声音,“人豹”的笑声越来越旁若无人了。
    就在这时,观众们感到了一刹那的冲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脑子的中央。唉呀!
怎么了呢?啊,大概一定遭难了。他们想象着满是鲜血的老虎的下颔,但越是可怕越想
看地将别过去的脸又一齐转向了舞台。
    于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被杀死的不是人而是虎。它从脑门滴着一条血,瘫软
地躺在舞台上。已经无力挣扎,恐怕转瞬间就会一命呜呼了。
    美丽的半人半兽依然不省人事,但除了肩部被抓伤以外没有什么异常,好容易逃出
了虎口。
    天棚上的笑声嘎然而止,大山亨利的鞭子不动了,他莫名其妙,呆若木鸡地望着观
众席。
    于是,在他的视线中,有人正拨开观众席上的人向前面跑来。是职工打扮的明智小
五郎,是神谷青年,还有身穿制服或是便衣的一群警察。不用说,在千钧一发之际击毙
猛虎的射击手是明智。从他握在右手上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里隐隐冒着最后的一缕白烟。
    紧跟在他后面的警察,是根据明智的电话由恒川陪部组织的、从K警察署调来的先
遣队。明智到达Z马戏团的出人口时,他们已经走下汽车,等候着明智的到来。
    “明智!明智!”
    虽然有着伪装,但大众还是心明眼快,不知从观众席的什么地方响起了赞美名侦探
的声音,他们通过报纸的报导,十分了解明智小五郎和“人豹”的对立关系,关于明智
夫人诱拐事件,也刚刚读了早晨的报纸。既然这位明智侦探与威武的警官队一起闯了进
来,那怪人“人豹”就十有八九潜伏在这杂耍场里。不,岂止如此,在那笼子中差点儿
成为老虎饵食的美人一定是明智夫人文代。啊,遇上了多么可怕的场面啊!敏感的人们
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装扮大山亨利的“人豹”的父亲一认出明智,立即刷地变了脸色,作好架势想逃出
去,但动作敏捷的警官队当然不给他时间,扑通扑通地跑上舞台,团团围住了他。
    于是,不愧是个老怪物,他打消了想逃的念头,颤动着将军胡须,无声地笑了起来,
并且慢慢吞吞地将手插入裤子口袋,掏出一支小型手枪,举到警察们的鼻尖下。
    这时,场内陷入了海啸一般的混乱中。拥到出入口的群众的嚷嚷声、一个一个地倒
下后被压在下面发出惨叫的老人、哭喊的女孩……在这骚乱的声音中,一个特别高的怒
号声响彻着四方:
    “是人豹!”
    “人豹在那里!”
    “啊,逃走了!人豹逃到帐顶上去了!”
    抬头望去,但见刚才发出笑声的人像匹黑猫议的顺着天棚上纵横交错的原木一溜烟
地跑着,或是竖着攀登,或是斜着滑行,或是横着行走,从这根原木爬到那根原木,他
终于从帐篷的裂缝里来到了帐顶上。
    在透明的白色帆布上,分辩不清是动物还是人的奇怪的黑影变成了圆圆的一团,似
飞似地跑着。
    现在场内剩下的群众个个都是“人豹”的敌人,他们异口同声地嘲笑着逃去的恶魔。
性急的弟兄们有两三个勇敢地爬上原木,开始追赶“人豹”。Z马戏团的人们也不甘落
后。管理道具的青年、空中杂技的轻捷杂技师等四五人在明智小五郎指挥下,像猴子一
样跑到了天棚上。
    Z马戏团和“人豹”父子并没有很深的关系,只是因为带着两头猛兽的父子俩称是
从西洋回来的,以对Z马戏团非常有利的条件申请临时加入,所以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会
是杀人犯,答应了他们的申请,甚至为他们作了宣传。因而,马戏团的全体人员此时绝
不是“人豹”的朋友。
    “绕到外面去!绕到外面去!人豹想从帐顶上跳下来逃跑啦!”
    用不着群众的叫声来告诉,明智已经作好了部署。警官队的部分人和马戏团的男人
们跑到帐篷的外面,在杂耍场周围布下了散兵,明智自己也跟在他们后面,正准备到外
面去。他是想站在外面的广场上,监视屋顶上的猎物。但是,在他这样往出入口赶路的
时候,后面的舞台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随即爆发出了人们的激昂的骂声。
    吃惊地回头一看,眼前一幕悲剧结束了。留着将军胡须的威严的斗牛士从金丝缎子
的胸前淌着血,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原来他用威胁包围他的警察的手枪自己打穿了自
己的胸膛。抑或知道自己气数已尽,与恶魔不相称地绝望地自尽了。
    就在这时,又一队警察从出入口拥了进来。
    “喂,明智君,夫人没有事吧?”
    站在前头的恒川警部先这样问道。
    “嗯,好容易赶上了。”
    明智朝舞台一边扬了扬下巴。在那里,靠马戏团的人从笼子中救出来的文代夫人依
然不省人事地躺在剧场中的坐垫子上。
    “但遗憾的是,一名犯人自杀了。”
    “啊,倒在那里。……就是说,那是恩田的父亲吧!”
    “是的。装扮成驯兽师。”
    “那他儿子呢?”
    “逃到帐顶上去了。你看那里!”
    在明智指的大帐篷的天棚上,东奔西窜的犯人和追捕他的人变成了异样的皮影戏搅
在一起。
    “到外面看着!”
    明智、恒川警部和新来的警察们急忙走出出入口,随即跑到了杂耍场后面的广场上。
那里围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里面有刚才部署的警察、马戏团的团员以及没有能回去的观
众们。
    明智他们站在这些人群后面的小丘上,监视着帐篷顶斜面上的激烈的追捕行动。
    穿着墨黑的西服的“人豹”露出他的本性,四脚着地,在宽大的帐篷的白色帆布上
自由自在地来回蹦跳着,但追捕手中有两三名不亚于野兽的轻捷杂技师,而且逃跑的是
一人,追赶他的将近十人,连这个不可一世的“人豹”也渐渐地被追赶到了帐顶的角落
里。
    “那家伙也气数快尽了,不是跳下去就是……”
    在恒川警部这样低声说着时,仿佛说中了似的,天空中的黑豹从帐顶的边上飞快地
跃了下来。
    趴着的黑色的身体像尺蠖一样刚一收缩,又立即伸展出去,在空中画下了一个漂亮
的弧形。
    一看到这情景,地上的人群立即“哇——”地喊叫着想逃跑,但奇怪的是,到什么
时候黑豹也没有坠落下来。
    “啊,气球!逃到气球上去了!”
    经谁这么一嚷,人们又一齐仰望着天空。你猜怎样?逃的地方有许多许多,但“人
豹”竟紧紧抱住了广告气球的绳索,悬在帐项外面的空中。
    广告气球随风摇曳,将它银色的巨大身躯浮现在遥远的天空中。气球的下面,“猛
兽大格斗……Z马戏团”几个红字随风飘荡,从这里倏地飘出去的一条绳索刚巧连接到
明智他们站着的广场一角、气球升降用的辘轳上。
    “卷辘轳!卷辘轳!”
    人们边喊边朝轴转跑来,齐心合力地开始卷起广告气球的绳索。
    可怜得很,杀人魔鬼“人豹”也已经无法逃跑了。随着辘轳的转动,气球的绳索眼
见着缩短起来。最终在气球被降到地上的时候,“人豹”也逃脱不了被逮捕的命运。这
场大追捕将在5分钟、3分钟后以大团圆结束。
    但抓着绳索的“人豹”不死心地一个劲儿往上爬去。辘轳卷1尺,他也往上爬1尺,
即使在巨大的气球被降到快要擦着帐篷顶的时候,黑豹也依然在原来的空中飘荡。已经
爬到了“Z戏马团”四个字,紧紧地抓住了“大格斗”的“大”字。
    “喂——!别白费劲了!快下来!”
    地上的警察们发起急来,朝空中的犯人呼喊着。
    “哈哈哈哈哈!诸位,你们才不要白费哩!”
    从空中的回答虽被风刮跑了,但仍隐约可闻。
    “啊,明智君、恒川君也在那里吧?辛苦了!但你们又只是白费力气啦!”
    “人豹”悬在红色的“大”字前面,旁若无人地说着讨人嫌的话。
    “混蛋!牢骚回头慢慢听你说。快下来!还不死心是怎的!”
    警察不屈服地应答道。
    “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是逮住我了吗?哈哈哈哈哈,这是笑料,因为我绝不会被
你们逮住的!”
    刚听得一阵喊叫,又见空中思田右手里有样东西闪着光。是把大型的刀。那刀子在
他腰部的绳索上激烈地动着,眼见着绳索咯噔一下被切断了。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被
辘轳和几个人用力拉到地上的气球像是炮弹似的以惊人的速度飘到天上去了。
    “哇哈哈哈哈哈,明智君,再见了!恒川君,再见了!哇哈哈哈哈哈。”
    与飘上天空的气球一起,恶魔的哄笑一眨眼消失在遥远的天空。虽然片刻间还能看
到用一只手和两条腿抓住银色气球下面的又小又黑的人影在不停地朝地上的人群挥手,
但不久这也看不见了,只看到皮球一样大小的银色的东西随风穿过白色的云间,如东京
湾方向飘去。
    翌日,相模半岛的渔船发现在遥远的海面上飘荡着一个银色的大章鱼一样的怪物。
一检查,知道那一定是Z马戏团的广告气球,但“人豹”恩田的尸体却终于没有接到被
冲上某处海岸的报告。他是与气球共恶运,葬身海底了呢?还是幸运地被正通过的渔船
救了起来,还在这世上的某处角落里,眼睛炯炯地发着磷光,再度策划着坏事呢?
    但那以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完全听不到他的消息,即使还活着,也必须说人兽
的危害暂且从这世上被消除了。
    这样,私立侦探明智小五郎的名声越来越高,他的美貌的妻子文代的奇特命运的故
事到处流传,长时间使人们感动不已。
    只是这里留着一个永远难解的谜。眼睛放射着令人悚然的磷光、牙齿像野兽一般锐
利、舌头有猫属的肉刺的怪物“人豹”是如何在这世上享受到生的权利的呢?案发后,
世上盛传着一种人兽混血之说,说思田是不该生而生下来的地狱之子。他们的论据不过
是一些模糊不清的事情!思田的父亲为什么那么喜欢豹?在必须击毙那豹时为什么那样
悲伤?而且失去宠爱的豹的他一年后为什么又从浅草的动物里偷走了同样动物呢?不用
说,这仅仅是臆测,仅仅是科学所不容许的臆测而已。
    只是恩田的父亲掌握这一点。也许有可怕的秘密,但这个父亲恩田已经不是这世上
的人了。“人豹”的离奇古怪的事情与他父亲的自杀一起成了一个千古难解之谜。
    那么,从那浅草动物园中偷出来的豹究竟怎么样了呢?诸位读者一定觉得诧异,但
那头豹与父亲恩田共命运,在马戏团的舞台上死了。看上去像是笼中的老虎,但实际上
那是一头化了妆的豹。犯人们对这头输出来的豹一定感到非常棘手,完全不可能带着那
样显眼的动物躲过众人的眼睛。必须把豹藏起来。但怎么藏呢?关于这一点,魔术师想
出了一个极其异想天开的手段。
    他们用人的染发剂,将豹的斑纹巧妙地连接起来,在动物的整个身体上画上了虎的
斑纹。人们在寻找豹,不是在寻找虎,所以,即使带着虎的驯兽师突然出现在东京,也
没有担心立即被人怀疑。
    他们带着这头虎和把文代包藏起来的那头假熊,通过别人的介绍加入了Z马戏团,
当然他们决没有让马戏团的人们靠近他们的虎和熊。就这样,二重三重的目的达到了,
不仅恩田父子和豹安全地躲藏了起来,而且连劫持的文代也监禁在了人们完全着不到的
熊笼中。不,不仅如此,甚至演出了一场称为猛兽格斗,在众目暖暖之下将文代作为豹
的饵食的极其残忍的戏。这恶魔的虚荣心和杀人演技的扭力使他们精神措乱,终于连自
身的危险都忘得一干二净。
    “人豹”案件是明智小五郎所经手的许多犯罪案件中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案件,仅仅
在该案件的受害人是爱妻文代这一意义上,也给他留下了久久难以忘怀的印象。
    “我呀,耳边始终回响着乘在那气球上的思田这家伙从空中嘲笑我们的令人不快的
笑声,连睡梦中都见到啦。那声音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明智在那以后每次见到恒川警部都必定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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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willforever 发表于 2010-2-13 15:3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发完了。。。
xiyouhehua 发表于 2010-2-22 19:02:55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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