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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绝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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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阴沉着脸，坐在直升机上用望远镜向下面眺望。
岩石场已经埋在无边无际的鼠群中。青灰色的岩石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老鼠在涌动，远远的看去就象是汹涌的巨浪不断的撞击着岩石。咬牙切齿的金属声铺天盖地，整个岩石场又象是一锅沸腾的开水。
直升机绕着岩石场转了一圈又一圈，到那里也没看到刘笑的踪迹。
张石看了看高飞的脸色，小心的说道：“高局，如果刘笑是跑进这片岩石场，我看生还的可能性很低。人在岩石场中根本跑不起来，又没有树可上，一旦陷入鼠群的包围……”
高飞喘了口粗气，却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知道张石所说的这些道理，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刘笑身体素质不错，人又很机敏，即使遇到鼠群也能坚持一段时间，如果救援即使赶到……
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自己一相情愿！遭遇如此规模鼠群的袭击，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也不能幸免，难道刘笑还能创造奇迹吗？
“高局，，现在搜索部队还有100多人下落不明，”张石在一边低声催促：“如果我们这架飞机只在这里搜索……”
张石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却很明了。
高飞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返回吧。”
直升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然后迅速爬高，向牛头山临时大本营飞去。
望着越来越远的岩石场，高飞觉得心里堵得发慌——这都是什么搜捕行动啊？！18个警察遇难，100多军人下落不明，连犯罪嫌疑人的毛都没看到一根！还有，刘笑，他那么年轻，又在鼠害前前后后很做了一些事情，现在看来，多半也被老鼠吃掉了。
老鼠！可恶的老鼠！满腹郁闷无处排泄的高飞一拳砸在坐垫上！
……
刘笑并没有死。
从岩石上他拼尽全力好歹是跳上那道斜坡，但是却崴了脚。
站在斜坡上他感到一阵阵眩晕，他很清楚，这是失血过多后的症状。虽然很想就这么在山坡上躺下来，美美的睡上一觉。但是，理智告诉自己，现在绝对不是休息的时候，这道山坡离岩石场只隔一道几十米深的悬崖！从山坡向下望去，悬崖底下已经可以看见有黑色的东西在涌动！用不了多久，鼠群就要涌上这片山坡了！
刘笑捡起一根树枝，把它当作拐棍，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浑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必须抢在鼠群冲上山坡前找到一棵树！他默默的想着，强忍着脑部的眩晕，极力用目光在周围一遍一遍的搜索——活命的大树在那里呢？
山坡上，树倒是有不少，可惜都是低矮的杂木林，这样的小树根本无法承受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山坡下，是成片成片枯萎的竹林，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竹子？高度也够，较粗的竹子也能承受100多斤的压力。只是，竹子上没有树枝分叉，人即使是爬上竹子也只能吊在上面。以刘笑现在的体力，爬上竹子也坚持不了几分钟。
上帝、真主、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谁赐我一棵大树老子从此就是谁的信徒！刘笑边走边胡乱在心里祈祷着……
转过一个小山头，再穿出一片杂木林，刘笑的眼睛忽然一亮，左侧100多米远的一个小山坳里，赫然有一颗老松树！
刘笑大喜，这时候也懒得去想这颗大树的出现究竟是那个神仙在显灵，刚才还绷得很紧的心情一下子松懈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他打起精神慢慢向老松树走去。
大概走了二十几米，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山坡下的竹林里有黑色的东西涌出来，墨汁一样四处漫延，黑色的波涛正迅速漫上山坡！
鼠群！
刘笑心中一阵发冷。以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旦被鼠群围住恐怕立刻就会被扑倒！他看了看鼠群离老松树的距离，大概还有几十米的样子，而现在自己的位置离老松树也只有七八十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抢在被鼠群包围前冲上老松树！
拼了！刘笑一咬牙，扔掉手中的树枝就向老松树冲去。左脚崴了脚就用右脚跳，右脚跳酸了就用左脚脚尖在地面垫一下，他强忍着脚上的剧痛拼命向老松树跑去。
快！快！要快！刘笑不停的提醒着自己，这是与死神赛跑！慢一步就是被老鼠吃掉！
饶是刘笑拼尽全力，但是他的速度却只是比一瘸一拐的步行快了一点，眼见距离老松树还有二十几米的样子，鼠群已经冲上了山坡，路消失了！视线所及是一层无边无际黑绒绒的地毯，无数只老鼠开始在脚下聚集。
只差二十几米！刘笑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难道自己就这样被老鼠吃掉了吗？
他踉踉跄跄向老松树跑去，二十几米远的距离他就跌倒了2次，如果不是一股虚火撑着求生的意志，他可能已经爬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冲到松树下，半个身子已经埋在鼠堆里，无数只老鼠开始啃咬他的身体。但是，刘笑已经顾不到疼痛了，他眼冒金星，全身脱力，虽然还顽强的站着，然而意识已经快崩溃了，我要跌倒了吗？跌倒在老鼠堆里吗？就要被老鼠吃掉了吗？
松树就在眼前，可是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爬上去了！
蓦地，松树上忽然伸下一只手，一只人类的手掌！
“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松树上传了下来。
树上有人？得救了！刘笑本能的扑了过去，抓住那只手，就象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树上的人抓住刘笑把他提了上去，放到树叉上坐下。
“谢谢啊，谢谢了……”刘笑一连声的道谢，一边用双手把身上的老鼠揪下来，扔出去。
“你不用谢我，毕竟我们认识的。”树上的人说道。
认识？刘笑疑惑的抬起头，刹那间他全身如坠冰窟中。
眼前的男人皮肤黝黑，一双小眼睛似笑非笑，骇然竟是昆山！
昆山！执伪造的泰国护照，在中江市临近山区的乡镇大量收购老鼠，有重大的传播鼠疫的嫌疑，在双桥镇被发现后又指挥手下的雇佣军杀死7名警察，将黄兰芬全家6人灭口，逃进山区后指挥中心出动上千人军警搜索，没想到居然躲在这里，还被自己给遇上了！
昆山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刘先生，我们又相遇了。”
刘笑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昆……山……先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昆山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你们政府出动那么多人来抓我们，我们不躲在这里，还有什么办法？”
刘笑一颗心已经沉了下去。眼前这个人毫无顾忌就捅穿了自己是政府通缉的犯罪嫌疑人的事实，看来今天自己的处境很不妙了。
他抬起头，左右望了望，果然，在这棵老松树上面还坐了4个男人，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是当时在安场镇与昆山一起收购老鼠的助手，另3个大汉也不陌生，当然就是当时守在三菱车旁不让自己靠近的职业军人！现在，这4个人都紧紧的盯着刘笑，眼神中充满敌意。
他们一伙有6个人，现在只看到5个。刘笑暗自思忖，听高飞说他们在新化镇被警察堵住时打伤了一个，看来那个人多半已经受伤挂掉了。
“刘先生，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山区潜伏着规模巨大的鼠群吗？”昆山眯着眼睛慢悠悠问道。
“哦，是这样，”刘笑舔了舔嘴巴，瞎话张口就来：“我在中江晚报负责鼠害报道，今天我们几个同事开车来山区采访，结果在路上遭遇鼠群，唉，就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哦，”昆山点点头，很同情的样子。
刘笑叹了口气，一幅沮丧的模样扮得越发生动：“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恐怕我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怜我那几个同事啊，没一个跑出来。”
昆山忽然咯咯笑起来。
刘笑茫然的看着昆山。
“刘先生，你太了不起了！”昆山对着刘笑竖起大拇指：“这附近30公里内都没有公路，你遇到鼠群还能够跑出几十公里，我想超人也不过如此吧。”
刘笑心里一紧。
昆山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冷说道：“刘先生，恐怕你是领着军队来抓我们才来到山区的吧。”
“我——”刘笑张大了嘴巴。饶是他平素机敏过人，现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昆山点点头：“看来我没有猜错。在这样荒凉的山区野外，除了有特殊任务的军队怎么还会有闲人出现呢？刘先生大概是因为认识我们才参加搜索军队的吧。”
刘笑全身发冷。眼前这个昆山太精明了！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来历背景分析得丝毫不差，看来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幸好鼠群出现了，才迫使你们军队的搜索不得不终止，鼠群真是我们的幸运之神啊。”昆山摇着头很感慨的说道，他凑近刘笑的脸，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轻轻的说道：“刘先生，看见树下的鼠群了吗？这真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工具啊，嗯，只要把人丢下去，几分钟后就只剩一堆白骨了，鼠群可以将识别这个人身份的一切痕迹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刹那间，刘笑的血液都凝固了。
“鲨鱼！”昆山拍了拍手。一个彪悍的大汉从上面的一根松树的树枝滑了下来，狞笑着掏出一把手枪顶上了刘笑的额头！
昆山叹了口气：“刘先生，虽然我刚刚才把你救上来，但是，立场不同我也没办法，”他摇着头，很无奈的样子：“现在，就请你再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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