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瑞：参与中国改革开放的新加坡人

文 | 张航宇
“他是一位奇才。新加坡能有他这样的人才，真的是我们的福气。”新加坡国务资政贾古玛高度评价一位叫吴庆瑞的老人。他虽然没有李光耀、吴作栋、李显龙等政要有名，但实际上，他是新加坡开国元勋之一，为新加坡的独立和经济繁荣立下汗马功劳，享有“新加坡经济发展之父”和“新加坡经济塑造者”等美誉。
近日，吴庆瑞逝世，享年91岁。他的离去，让很多人深感哀伤⋯⋯
起步于“牛车水区”
吴庆瑞祖籍福建，1918年10月6日生于马来西亚的马六甲。他从小天资聪颖，爱看书，写作能力强。早年，他在新加坡英殖民政府开设的莱佛士学院受教育，热衷于经济学。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他在英国取得博士学位。所以，很多人都尊称他“吴庆瑞博士”。
从青年时代开始，胸怀大志的吴庆瑞就一心渴望帮助新加坡人民摆脱贫困的生活。1959年，41岁的他决定从政。于是，他辞掉了民事服务工作，同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前副总理拉惹勒南和杜进才等发起创建人民行动党，并参加1959年的全国大选。
首次出征，吴庆瑞竞选的是一个叫“牛车水区”的小选区，这里聚集着大量来自广东的工人。由于吴庆瑞是当时人民行动党内既接受过英语教育、又会说广东话的人，所以他第一次竞选就以压倒性票数当选为“牛车水区”议员。
步入政坛后，吴庆瑞颇得时任总理李光耀的信任，出任财政部长。当时，新加坡的经济正处于极大的困境之中，临危受命的吴庆瑞经过冷静而有远见的考虑，推出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政策。
他通过经济奖励及说服力，成功争取到许多跨国公司来新加坡设立工厂，开展新加坡工业化计划；他还积极扩大新加坡出口贸易，大力发展旅游业和金融业。正是得益于他当年稳扎稳打的努力，新加坡经济不断发展，日益繁荣，最终跻身国际金融中心，成为亚洲耀眼的明珠之一。
除经济领域外，吴庆瑞在国防和教育领域的成绩也可圈可点。新加坡1965年独立后，吴庆瑞意识到国家必须建立防卫，于是武装部队应运而生。70年代末期，吴庆瑞担任教育部长后，提出了适合新加坡国情的教育改革方案，将基础教育由淘汰型转向强制型，让不同能力的学生都有受教育的机会，这在新加坡的现代化过程中起了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没有他，就没有新加坡的今天”
1984年，吴庆瑞卸下内阁职务，退出政坛。但是，他在新加坡的经济成就广获认可。
新加坡总理李显龙感慨说，大家都认识李光耀，但其实当年打造新加坡的是一整支团队，包括吴庆瑞等人。
而在新加坡国务资政吴作栋心目中，吴庆瑞不仅是传奇人物，更改变了他的一生。吴作栋透露，当他还是一名年轻公务员时，曾经想辞职加入石油公司。吴庆瑞知道后，致电给该公司主席，要求对方不要录用他。吴作栋说，吴庆瑞当时并不认识他，但吴庆瑞向来密切关注年轻公务员的表现，希望他们为新加坡做出贡献。吴作栋表示：“对我而言，吴博士影响了我的一生。对于人们给予他的赞扬，我完全同意。”
新加坡国家发展部长马宝山直言：“吴博士是一名真正的杰出新加坡人，是我们的建国元勋之一，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新加坡。新加坡人欠他很多。”曾经担任财政部长的胡赐道也坦陈：“没有他，就没有新加坡的今天。”
帮助中国不要聘金
吴庆瑞还和中国有一段特殊的缘分。
1979年，吴庆瑞应邓小平的邀请第一次来华访问。邓小平会见时提出，希望他退职后能接受聘请，担任中国国务院的经济顾问，用渊博的学识和丰富的经验，为中国现代化建设提供咨询服务。吴庆瑞当即表示同意。
从新加坡政坛退休后，吴庆瑞欣然接受中国政府的邀请。1985年，国务院正式聘请他担任中国沿海开发区经济顾问兼旅游业顾问，同年5月，吴庆瑞来华考察，并专程到上海、广州、深圳和珠海考察访问。
自那之后，吴庆瑞每年都来中国进行两次考察，每次工作一到二个月。除东部沿海地区外，他还重点考察了深圳、珠海、汕头和厦门等特区。每到一地，他对当地的经济和生活状况、政策法规等进行详细调研，非常认真。考察后，他都要提出报告和具体建议。根据他的建议，国务院进一步完善了东部沿海地区的经济政策。
因常来中国，吴庆瑞总是非常勤奋地练习中文。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顾问黄朝翰教授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吴庆瑞经常阅读中国《人民日报》。“他看书很快，做学术研究累了，他会找来所里的大陆学者练中文。”黄朝翰说，吴庆瑞的中文水平已可以读懂《人民日报》文章中的重点，但主要是阅读政治经济方面的文章。
邓小平等中央领导每年都会见吴庆瑞，听取他的汇报和建议，对吴庆瑞的考察成果和建议给予很高的评价，称他是真正的经济专家，富有经济发展经验和管理知识，对中国的改革开放发挥了重要作用。
为感谢吴庆瑞对中国的帮助，国务院当时决定每年给他6万美元的聘金。但吴庆瑞说：“我来是为了帮助中国沿海地区发展经济，不是为了赚钱，我决不接受聘金！”他每次到中国考察，工作都很辛苦，有关方面给他一点生活零用费，他都不收。如果中方陪同人员把人民币硬塞进他口袋时，他就把钱送给当地有困难的小学。在担任中国顾问6年后，因年事已高，身体欠佳，吴庆瑞诚恳提出谢辞要求。
对人慷慨
生活中的吴庆瑞给熟悉他的亲友留下很多温馨的回忆。他17岁的侄外孙女许谦灵说，他自己节俭，对别人却很慷慨，总是为别人着想。许家曾经请吴庆瑞夫妇到餐馆庆祝许谦灵和姐妹的生日，吴庆瑞不想让他们破费，专门点了菜单上最便宜的菜，尽管菜卖相不好，他还是把菜吃完，并对用餐表示满意。
许谦灵说，每次她和家人看望吴庆瑞时，他总是抽出时间给予热情招待。即使在轻微中风后，他还是会慢慢走出房间，跟大家寒暄几句才回房休息。到后来，当行动变得更不方便，视力和听力都衰退时，每有亲人来访，他还是会说：“哈罗，你好吗？”
(本文来源：瞭望东方周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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