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姐姐爱过我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吵醒，睁开眼睛，黑暗无孔不入地涌了进来。整座屋子里，只有手机的光亮照射着。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老妈的字样在不停跳动。  

电话接通，老太太一通劈头盖脸地骂：“死孩子，不让你回来你还真不回来了是吧？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让不让我们等你吃饭啊？”  

我拉开沙发的头灯，一看已经快八点了，连忙给老太太点头哈腰地说：“我睡觉睡过头了，你儿媳妇加班又没回了。您等着，我这就给她打电话，然后一块回家吃饭。”  

挂了电话，我给木木打了过去，里面欠揍的移动电子女声音告诉我，木木已经关机了。我从沙发上起来，看着餐桌上已经冰凉的汤，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这时候，忽然一道车光划过窗户。  

我一个激灵，连忙拉灭台灯，窜到窗前向外窥探，可惜不是木木回来。我突发奇想，如果我就这么守在床前会看到什么。  

于是，我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看着下面小区内进进出出的汽车，和远处车水马龙的街道，心想如果不是昨天见到那一幕，想必我和木木现在还快乐地生活着。我宁愿被一直骗着，也不愿真相大白。  

又等了十几分钟，一辆宝来停在了我家楼下。接着，我看大一个高大西装的男人下来，走到副驾很绅士地拉开门，木木从里面走了下来。她第一眼不是看向那个男人，而是望向自家的窗户。见没亮着灯，才转而望向那个男人。  

俩人亲昵了一会，木木才转身上楼。  

而此时我已经目睹了全部的过程，已经没有了愤怒，此刻心已经麻木。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又是一辆宝来，如果不是车牌号不同，我真怀疑是抢走我大学女友的同一个人又来抢我的老婆。  

我躺回沙发佯装睡熟，听见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接着木木穿着高跟鞋轻轻地走了进来。我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她一举一动。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第一件事儿是过来亲我的脸，而是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然后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低头吻我。  

可是她却愣住了，因为她发现黑暗中我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在垂死前盯着仇人一样。  

木木惊恐地拉开头灯，后退了一步，看着我，惊魂甫定地说道：“绵羊，你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略带玩味儿地说：“其实每天我都想这么吓吓你，看看你什么表情。你还记得咱们有一次去看通宵电影，由于那天是鬼节，所以放的片子都是鬼故事，你吓得一个劲往我怀里钻吗？”  

木木拍着胸部坐到我身边，用手捶了我一下，嗔怪着说道：“你这死人，抽什么疯啊！”然后自己低头一笑，续道：“怎么不记得，你还添油加醋地吓我，就是想我往你怀里钻，你那时候可真坏！”  

我坐起来，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说：“可是刚才你害怕的时候，却没有往我怀里钻，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  

木木一愣，脸色有点尴尬，站起来拉开客厅的灯，看到餐桌上的汤，岔开话题道：“这汤你没喝？都凉，要不我给热热吧。”  

我也跟着站起来，从后边环住她的腰，猛地闻了一下，假装惊讶道：“怎么有一股男人香烟的味道？”  

木木正端着汤，身体一震，用肘撞了我一下，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你平时烟瘾不断，除了你还有谁的。”  

说着从我怀里挣扎出去，走进厨房准备给我热汤。  

我看看时间，阻止她道：“别热了，刚才老太太来电话，让咱们回去吃饭，家里都还等着呢。”  

木木探头看看时间，都已经八点半了，说：“都这么晚了，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催催我，也好让我早点从经理那脱身，臭绵羊。”  

我走到门前把鞋穿上，说：“我给你打了，你关机。”  

木木错愕，一拍额头，懊悔道：“哎，都忙糊涂了，我手机没电了。”接着又走进卧室，说：“你等我会，我把衣服换一下。”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回到爸妈家，已经快九点半了。爸妈的年级都大了，当我们打开房门的时候，他们已经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我对木木示意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走到厨房一看，满桌都是我和木木俩人爱吃的菜，一点都没动。我俩对视一眼，都看不对方的心里不是滋味。  

木木戴上围裙，准备要热菜。  

我走出去推推爸爸，说道：“爸，木木正在热菜，一会你和妈吃点就先睡吧。”  

一说话，老太太也醒了，见到我又是一通数落，但还是起身帮着木木一起热菜，看着厨房她年迈的身子，我心里很伤心。不知道，如果真到了和木木离婚的地步，老太太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我跟爸爸坐在客厅了，老爷子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看你最近心不在焉的，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我笑笑：“您说什么呢，我现在身体正是最强壮的时候，还没为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做贡献呢。”  

木木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听见我这话，对老爷子说：“爸，你别听他臭贫，你得劝劝他，他最近烟瘾又大了，一天快一包了。”  

老爷子待木木下去后，小声地对我说：“现在别抽那么多，不然对将来生育有影响。最近你妈还总念叨着，让我催催你赶紧给她生个孙子出来。”  

我心里一疼，估计这事儿会有障碍了，但还是笑道：“你也帮着劝劝我妈，我跟木木的工作还不算稳定，这么早要孩子是个负担。”  

可谁知，老爷子竟然拿起沙发上的痒痒挠打了我一下，低声喝斥道：“臭小子，你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还想让我反戈一击，休想！”  

我捂着头，无奈地看着老爷子，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吃过饭，老爷子跟老太太就回房间睡觉了，留下客厅里我和木木看电视，临进门前，老爷子还回头对我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今晚就得开始劳作。  

这一动作不幸地被木木看见，她好奇地问我：“爸对你的眨眼是什么意思？”  

要是搁以前，我一定会告诉她什么意思。只是现在我心里不知道怎么了，看到木木感觉就是有东西把我俩分开了，说什么话都失去了兴趣。但为了不破坏气氛，我只能说：“他在催我们睡觉，怕浪费他们家的电。”  

木木一愣，随即满脸通红，掐了我一下，说：“臭流氓！”  

我感觉这一刻很温馨，只是转瞬即逝。  

木木看到我没什么反应，站起来做作地伸了一下懒腰，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轮廓，似乎在勾引我，但这具身体也勾引过别人，我心里始终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忽然，老爷子房间里传出一声咳嗽，好像在命令我一样。  

我无奈地站起来，准备把木木抱进房间。只是这时候木木已经发现了我的变化，挥掉我伸来的手一个人走进了我们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和木木背靠着背，完全不像以前那种只要到床上，不管哪里的床，都会飞扬跋扈地相拥而睡。  

老爷子家的床不是席梦思，就是一硬木板床。  

我今天躺在上面感觉到了微微的颤抖，初以为是耗子在啃床腿，但木木突然翻身抱住了我，将头埋在我后背里，压制着哭，很显然她是不像让隔壁的老头老太太听见。  

木木哽咽着，双手抓着我的睡衣，似乎要把它撕烂。  

我转过身搂住她，将她的头埋在我的肩窝里，感受着她泪水打湿我睡衣的冰凉。我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  

木木低低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抽泣一下，低下头，为她擦掉泪水，说道：“傻丫头，我知道什么了？我还没问你突然哭什么，你就问起我知道什么了。说，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我不能承认我看到什么了，我是爱她的，一旦这件事情说出来，大家都会痛苦，都会陷入一场尴尬中。我希望只有我自己来承担，我希望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来适应，然后再重新地慢慢对木木表达自己的爱。  

木木凝泪看着我，似乎在分辨我的话是否真实。  

忽然，我吻了上去，为了不要她再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我，不然我真的怕自己被看穿，到时候将不可收拾。  

木木激烈地回应着我。  

张爱玲说过，通往女人心里的路，必然要经过阴道。  

当我进入的刹那，我可以感觉到木木确实背叛了我，她的反应虽然强烈却透着一股自责的味道，似乎想要用这次的发泄来对我忏悔。  

我们拼命无休止地做。各自脑袋里想象的画面，我们彼此都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当时那个开宝来的男人就是这样骑跨在我妻子的身上。以及那个抢走我大学女友的，同样开宝来的人。

在老头老太太家回来后几天内，我和木木都相安无事，她也很少接打电话和收发信息，一心一意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儿。我感觉，以前的木木又回来了，又成了我爱的那个妻子。  

半个月后。  

部门经理果然信守承诺，在我上班的第二天就将申请报告打了上去。接下来的一星期里，就是我面对上面的考核。  

上面派来的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技术总监，女性，常年穿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和黑色丝袜，以及一双平地黑色皮鞋，走去路来风风火火，短发，给人一种干练的印象。  

她这次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考核我的能力是否具备提升的要求；第二，这段时间我们公司又接到一项关于3G产品核心设计的项目，她过来负责全面的规划和任务布置。  

我记得她第一次来到我们组时，就直接对我们组里的人员介绍道：“我是这次项目的技术总监李浓，很高兴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和大家一起战斗。希望你们会有很好的表现，谢谢。”  

就在大家还未来得及鼓掌时，李浓又说道：“谁是王阳？”  

大家把目光看向我，我只能举手示意，然后听见李浓说：“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接着低头跟部门经理耳语了几句，便走出了办公室。  

我在大家羡慕的注视中走了出去，部门经理正等着我，见我出来，笑着说：“没想到这次过来考核你的居然是这个母夜叉，虽然我的职位比她高，但她的性格在公司里可是远近闻名，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小王啊，这次要看你自己的了。”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走回了办公室。  

技术总监的办公室就在经理办公室旁边，我停在门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李浓的声音：“请进。”  

我推门进去，李浓正在接听一个电话，对我用手一指旁边的椅子，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边用英语和人交谈，边阅览。等电话打完了，材料也阅览完了。然后抬头看向我，说了第一句话：“你很年轻，今年才23岁。”  

我笑了笑，客套地说：“这都是胡经理的提拔。”  

原本是客套话，可李浓却真认真地点点头，说：“有胡经理的提拔。但我刚才看你的简历和业绩单，是刚调进技术部门吧，以前是业务员？”  

这个李浓真厉害，居然处处戳我要害。  

我只能干笑了一下，道：“是。以前是干过业务员，但我的专业却跟技术部门对口，所以那次培训的事儿，胡经理就交给我做了。回来后，他就把我调到了技术部。”  

李浓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我对你的考核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这次项目能拿下来，攻关成功，你就可以升到技术部主管的职位，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3G的项目少说也得半年，好家伙，这一推就给我推到了半年以后。但有什么办法，咱现在只是一个打工仔，只能任人宰割。  

李浓见我不说话，便道：“怎么了，气馁了？”  

我马上摇头道：“保证完成任务！”  

李浓满意地点点头，说：“嗯。从今天开始我会通知财务部，把你的月薪按照主管的算，不过工作量也要按照一个主管计算。好了，你可以出去工作了。”

一个主管的工资水准和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工资水准相差了2K多了，单单一天，我的工资就由原来的4K涨到了6K，同事们都纷纷要求我请他们吃饭。但我看了看表，说道：“今儿不成，涨工资是大事儿，我要回家跟老婆报告一声。明儿，明天我请大家一起去酒吧搓一顿。”  

在众人的唏嘘中，我高兴地下班，坐在公交上给木木打电话，发现她竟然关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出现。我连忙在下一站下车，倒车前去木木的公司。  

她们的公司离我们家只有几站地，平时她一般都是走路回家。今天我比平时下班时间早，如果凑巧的话，可以遇到她。往日里，我们也是这样一起走路下班，然后路过街道超市买些蔬菜回家做饭。  

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儿以后，我们便很久都没这样了。有我的原因，也有木木没有对此时提出怀疑的原因。  

来到她们公司大楼前，我找了一个隐秘的地儿躲了起来，抽了几根烟，大楼里开始有人陆续下班，天色也逐渐黑暗下来。  

北京的秋天，夜晚的气温都比较低。我站的地方又是两栋楼的夹缝，寒风呼呼地从我身边刮过，有点冷。又等了一会，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大楼里的人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还是没见木木下班。这时候我却见到那辆宝来从外面开了回来，停在楼前的停车前。  

我忽然有一种想法，想去看看给我戴绿帽子的人是谁。待那个男人从车里走下来，没有其余人后，我急匆匆地跑了上去，喊道：“打扰一下，这位先生，我想跟您打听个路。”  

那个男人回头看来，长得还算可以，只不过头发已经开始秃了，肚子微微隆起，一副沉醉酒色的样子。我心里一疼，木木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男人到还客气，听见我问路，笑道：“您要去哪？”  

我心里一动，说道：“百汇园小区。”  

男人一愣，但马上恢复过来，指着他刚来的方向说：“您奔着这个方向直走，见到红绿灯右拐就到了。”  

我说了声谢谢啊，但心里却不停地骂道，臭不要脸的，臭孙子，给老爷戴绿帽子，老子不R你祖宗十八代就不错了。  

那男的点点头走进了大厦的自动门里。  

看着他，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成拳头颤抖起来。要不是旁边有门卫，估计我就上去抡丫的了。  

正愤恨着，木木的电话打了进来，鼻子有点堵，似乎感冒了，说：“老公，你到哪了，怎么还不下班啊，什么时候到家？”  

我舒缓情绪说：“马上就到了，路上有点堵。”  

木木那边噢了一声，说道：“我现在开始做饭了，你早点回来吧。”  

收了线，我又狠狠地望了一眼面前的大楼，似乎要用眼中的愤怒之火把它点燃，焚烧里面的一切。

回到家，木木已经把饭做好，一个人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见我回来，连忙收拾东西准备开饭。我见到她双眼红肿，似乎哭过，心里有些怀疑，问道：“你是不是有哭了？”  

木木盛着饭，放到我面前，抽了一下鼻子，说：“绵羊公民对木木女王一点都不关心，你没发现人家感冒了，鼻子和眼泪是一把接一把。”  

我拿着筷子吃了一口菜，似乎很随意地说：“下午我去你们公司了，没看见你。你去哪了？”  

木木讶然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眼神有点虚，给自己盛了半饭碗，坐到我对面，沉默了一会说：“没去哪。公司要签个单子，我跟着项目组过去。你知道我是公司的文秘，有些事情都要跟着的。”  

我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然后给她夹了口菜，说道：“你病了，记得多吃蔬菜，增加维生素，提高免疫力。”  

木木低头吃饭，忽然抬头跟我说：“绵羊……”  

我随声应了一声：“嗯？”  

木木又低下了头，咬着下唇，迟疑着说：“咱们要个孩子吧。”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很平淡，问道：“你不是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吗？怎么会突然又想要了呢？”  

木木吃了一小口米饭，我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忽然，我见到一滴偌大的泪水掉到了碗里，木木哭着说：“咱爸咱妈不都是希望咱们要吗？更何况，我发现，你越来越不爱我了，有个孩子我想会好一些。”  

我探出手抚摸她的头发，说：“傻丫头，不要这么想。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我是永远那么爱你，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木木抬起头，用红肿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我，低唤道：“绵羊……”  

我笑了笑，说：“好了，别哭了，吃饭吧。”